38.第三十七章

朕的心头好 自溪 6412 字 12个月前

宜平上前两步,侧头看他,见他目光像是定在眼前的布料上一般,不由勾起了唇角,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道:“皇上现在看的这匹就不错。”

谢樟得意的挑了挑眉脚,斜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这个蓝色确实好看。”说着拿起了一匹青色的细纱在宜平身前比划了下。

宜平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手里的纱,“这匹……蓝色?”

宜平看了看谢樟手中的细纱,又看了眼桌上的另一匹纱,眨了眨眼睛,将谢樟手中的布匹接过来,迟疑的伸手指着桌上的另一匹天蓝色,问道:“蓝色难道不是这匹吗?”

谢樟一顿,转头看向她,见她将那青色的细纱斜抱在怀里,那清亮亮的颜色趁着她的脸蛋越发的洗白,在烛光下像是奶豆腐一般细腻,让他的手指尖有些发痒。

“嗯,这个色果真称你。”谢樟抬手伸向宜平,却最终落在她怀中的细纱上,微微摩挲了两下。才又想起她刚刚的那个问题,转头看到她手指刚刚落下的地方,拧了下眉,将那匹天蓝色的细纱拿起,端详了下,道:“这个湖青色不适合你。”

“湖……湖青色?”宜平左右打量着两人手里拿着的细纱,半响后突然弯唇一笑,抬手抚着自己怀里青色的细纱,点头应道:“既如此,那妾身就用这匹蓝色做件衣衫穿。”

谢樟觉得她笑的有些奇怪,皱眉看她:“你笑什么?”

宜平将那匹青色的纱放到一边,听到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道:“皇上送给妾身这么多不用的东西,妾身高兴。”

谢樟看着她脸上娇俏的笑,心知她未说真话,却也不想追究,只是轻哼一声:“朕才不信你的话呢!”说着转身向榻前走去,在榻上坐下后,看着她还低头看着桌上的那些布料,唇角不由慢慢弯起。

宜平将细纱微微收拾了下,转头看着谢樟道:“妾身这就给皇上冲茶……”

话还未完,就被男人此刻的笑容看的心中一颤,话语渐渐低了下去。

屋内闪动的烛火映在他脸上,鼻梁挺俊,唇角还噙着亲和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柔和,华光流转。

宜平呆呆的立在那里,心中渐渐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见他不过两次,可却从一开始就好像并不陌生,便是这样处在一室,也像是两人相识许久一般,这种熟悉感让她对他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戒备。

宜平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这种心慌的感觉突如其来,让她寻不出原因,也不知如何排解,只能慌乱的转身去一旁找寻茶具。

谢樟本被她呆看自己的目光看的心情愉悦,却突然感觉到了她的疏离,这让他的心情也好似蒙住了一层乌云一般,有些不舒畅起来。

宜平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在脸上挂上笑容,转身端着茶具走向谢樟,“妾身这里没什么好茶,只有入宫时,家中给带的一点本地茶,还请皇上莫要嫌弃。”

谢樟注视着她,看她语态又如早上那般恭敬客气,眉心不由拧了起来,半响后才道:“江北云雾便是贡茶,算得上好茶了。”

宜平正准备取茶,听到谢樟的话,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用茶匙取出一平匙茶,往谢樟面前送了送,一股清新鲜爽的茶香瞬间溢开,让人神怡。

“这是今年的新茶,父亲当时恰巧在茶山不远公干,便寻机买了些。”宜平的声音温软,配着她手下不疾不徐的动作,像是一幅优美娴静的画儿。

谢樟在渐渐溢开的茶香中,放松了身体,靠着身后软软的迎枕,声音也有些懒了起来,“闻着好像比贡茶好。”

宜平正在烫杯,听到谢樟的话,抬眼看着谢樟,带着几分嗔怪道:“皇上这话我可不敢应。”

谢樟见她这般,低低笑了一声,缓缓做起了身体,看着她太壶冲泡的动作,低低道:“茶许是真不及那贡茶,可一杯好茶,茶只占五分,剩下五分是要看冲茶人的技艺的。”

宜平抿唇一笑,抬手倾斜茶壶,清澈明亮的茶水很快注满了雨青色的茶盏,清鲜的香味带出一丝丝说不出的涩味,更添回味。

谢樟慢慢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了声“好茶”说罢想了下,又补充道:“手艺也好。”

宜平含笑看他,想了想,道:“皇上那么辛苦的到园子里给妾身捡了那么些占地方的东西,却只让妾身奉杯茶,若是妾身再做不好,岂不是有愧?”

谢樟刚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呛到,将茶汤咽下,抬眼瞪向她:“不许再提那些东西!”

宜平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很快便又做出一副乖顺状,道:“是,妾身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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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道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抹厉光,谢樟倒是依然平静的从案桌后站起身,唇角还挂着一丝笑,安抚般的看了眼王正道,向前两步迎接辜太后。

辜太后扶着常旭,气势汹汹的踏进宝庆殿,目光扫过一旁的王正道,脸上怒意升腾,也不理会谢樟的行礼,径直从谢樟面前掠过,坐到了案桌后面。

王正道见辜太后这般举止行径,心中也不由怒意滔滔。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可是辜太后仗着皇帝当年继位尚且年幼,便联合辜家一系掌控了兵权,这十几年来,辜家在京都横行霸道,可就因辜太后故,无人敢查也无人能查,当真成了京都一霸,真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谢樟对辜太后在自己宫殿的做派早已习惯,因此行了问安礼后,便面色坦然的坐在了案桌下首,道:“这么晚了还扰的母后不得安歇,儿臣实在惭愧。”

辜太后瞟了他一眼,将目光冷冷的看向立在一旁的王正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不知首揆今日傍晚带人关押了余次辅所为何事?”

王正道抬眼正对上辜太后的目光,拿出一直拿着的奏事折子,坦然道:“余利洲所犯罪状共十三条,桩桩件件老臣皆在折中奏明,还请皇上御览。”

谢樟还未动作,辜太后便示意身边的常旭将折子拿上来,王正道直直的盯着常旭,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还请皇上御览!”

谢樟看着王正道与辜太后的角力,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才挥挥手让刘洪走上前。

王正道轻蔑的看了常旭一眼,将折子交给刘洪,方才款款落座。

辜太后被他这般举动惹得一阵气怒,刚想发作,就听王正道缓缓而谈道:“当年先帝驾崩时,曾命老臣与冯子山等四位大人为托孤重臣,十几年来,臣一时半刻不敢忘记先帝托付,更不容许他人凌驾在皇上之上,若真有人如此,老臣便是拼了我王家上上下下三百余条人命,也定要将那人为皇上铲除了,不留后患!”

辜太后被他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伸手指着他斥道:“你……”

王正道眼角扫过辜太后青白交加的脸,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不知太后有何指教?”

辜太后明明白白的从王正道的目光中看出了对她,或者说对辜家的轻蔑,这让她气闷的胸口又疼了好几分,虽说她与王正道政见不合由来已久,可因她的身份,与王正道见面机会甚少,都是由心向辜家的臣子与王正道等人打交道,今日这般不客气的言语交锋让她明白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对手。

她猛地握紧拳头,护甲刺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快速冷静下来,此时不是与这个老贼口上争锋的时候,关键是要保住余利洲,只有保住余利洲,她才更多几分胜算将王正道拉下马!

谢樟在两人交锋时,已经打开了记录余利洲罪状的折子看了起来,明亮的烛光下,他看的极其认真,仿佛一心沉浸在这本奏折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辜太后冷静下来之后,也不再看王正道,转头看向谢樟,道:“皇帝拿来给哀家看看。”

谢樟仿佛被辜太后的话打断了对奏折的研究,缓缓抬头先看了看辜太后,又看向王正道,方才拧眉道:“首揆本中所奏事项皆有证据么?”

辜太后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提高声音道:“拿来给哀家看!”

谢樟面色有几分犹豫,思索许久,还是将折子递给了常旭。

辜太后还未看完一页,神色已是巨变,这奏本中将余利洲未入内阁前所贪污索贿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见王正道并不是这两日动了要除掉余利洲的心,而是早有准备,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只是余利洲这个蠢货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连累她此刻措手不及,骑虎难下。

谢樟看辜太后神情变化,慢慢垂下了眼皮,又看了眼坐在另一边全身紧绷的王正道,心里也飞快的盘算起来。

从那日将那个妄报的奏事本子拿给王正道,他就知道王正道绝不会放过辜家放在内阁的人,余利洲这个次辅定是要被挤出内阁的,至于心向辜家的阁臣,王正道也有办法一一将其革除,可是他从未想通过此事便能彻底革除辜家的势力,他只是想让王正道和辜家彻底的撕破脸皮,再无联手的可能。

余利洲已是废棋,双方接下来要争的便是新的次辅人选,只怕各自心中都有打算,可不管是谁,哪怕是空置,只要不再是两派中任何一派的人便够了。

殿内气氛变得十分安静,谢樟不开口,王正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辜太后是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三人相对坐着,看起来都是一脸的平静,心中却早已转过了千百个弯弯绕绕。

辜太后将折子合上,看向谢樟,想让谢樟给她一个台阶,可谢樟许是累了,居然微微闭起双目,小憩起来。

辜太后心中怒火更胜,却也只能忍着,冷声道:“皇帝怎么看?”

谢樟像是被突然唤醒,微微惊了一下,反应半天后才道:“既然首揆已将罪状列举清楚,变按我朝法度处理吧。”

辜太后瞥了眼王正道,道:“首揆掌管内阁,余利洲的案子,还请皇上另指派人选查探真相,莫要被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