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我的相公是厂花 水墨染 4466 字 10个月前

对面的张怀安,她也认得,那个要秦衍娶别人的首辅,苏宓看了他一眼便转头不想看了,视线收回之时,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华服少年,在客席之中,他坐的离皇上最近。

“他是祁王,太妃之子。”秦衍似是看到了苏宓的疑惑,随口说道。

先帝子嗣缘浅,只有两个儿子,便是皇上和祁王,不过这种事与苏宓无关,秦衍不觉得有必要去提。

苏宓点了点头便作罢,她也只是无聊,帝王之家的事,与她也没什么干系。

待食宴结束,酒宴开始,席间才真正是热闹起来。

穿着翻领胡服的吐蕃使臣从矮几上站出,深邃奇异的五官,引得明殷朝大臣们的注意。

他以一口带了些口音的朝话说道:“明殷朝的万岁爷,臣替我吐蕃大王为陛下带来贡礼,除了方才那些,还有一些活物,还请陛下看阅。”

朱景煜闻言,笑意温和,“好,呈上来吧。”

说是活物,但众人都知,按着历年来看,番邦进献的无非便是女子魅舞,只是每年的女子风情不同罢了。

这类献舞,一早其实也是得了皇上的应允,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吐蕃使臣轻轻一拍手,兽鸟屏风后便涌出十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吐蕃女子。

这一群妙龄女子穿着暴露,身材凹凸有致,比起明殷朝的闺秀,那自然是更能生起在场男子的欲念。

她们环绕成圈,乐师奏曲紧跟着一变,曲调一下子就明快起来。

激昂的乐曲,美人们扭腰摆臀,姿势大胆,看的下面众人口干舌燥,心痒难耐。然而明显的是,这些女子的视线及舞姿落及处最多的,还是朱景煜和秦衍一处。

朱景煜有天子之势,至于秦衍

能受邀进宫宴的,大都是如张怀安一般的朝廷老臣,哪有像秦衍这般冠年男子,兼得身姿昳丽的。

她们不识秦衍身份,只知反正是要被送人的,谁还不想送个样貌好的,是以那些女子的眼神更是像火一般直直地投射在秦衍身上,连一旁的苏宓都感受到了异样。

苏宓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偷偷瞥了一眼秦衍,只见他笑容浅淡,也看不出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一曲舞毕,吐蕃的女子退在使臣之后,吐蕃使臣朝着朱景煜揖手道:“皇上,不知对我吐蕃女子有何印象。”

朱景煜牵唇笑了笑:“舞姿妙曼,人,更甚。”

“皇上若是喜欢,尽请摘选一二,那便是我吐蕃的大幸。”

朱景煜垂眼,掩下一丝不耐,继而笑道:“好,朕选那领舞,至于其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赐给朕的臣下吧。”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喧闹起来,起哄声不绝。

张怀安坐在秦衍对过,因之前泉州一事,最近看秦衍是愈来愈不对付。

再加之他年岁已大,这些美貌女子早已不是他所渴求的,眼下他更想看的,是秦衍难堪。

只见他朝着朱景煜扬声道:“陛下恩典,老臣已是暮年,消受不起美人恩啊,臣看此处妻妾最少的,当是厂督,不如就由厂督多带几个回去吧。”

张怀安是故意刺激秦衍,毕竟他是个宦臣,有没有妻妾,也没什么大用。他若推拒,多半是以宦官的身份,若是不推,那更好,多带几个女子回去,让他多点事做,少搅乱朝纲。

朱景煜听闻张怀安之言,脸上突然生起真实笑意,他看向秦衍,好似也是在等着他作答。

殿内突然的静谧,众人都盯着秦衍那一处,有些人是怕他选的多了,缺了自己的,有些则是单单想看他难堪。

秦衍却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些视线。

他掀眼看向那一群站在使臣身后的妖艳女子,嘴边噙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指腹轻擦过盛酒的玉卮杯沿,琥珀酒晃出一圈涟漪。

正欲要开口,手袖突然传来一阵扯动。

秦衍视线及后,是苏宓落满粉色的耳根,她低垂着头,发出的声音细弱蚊蝇。

“督主可不可以不要。”

今年的冬日较前年要暖上一些,应天府离交州不远,虽稍有些湿冷,苏宓也能习惯。

房内,春梅点上了青铜鎏金质立式熏笼,登时隔开了外头初冬的冷风,暖香一室。

鸡翅纹榆木的靠榻上,铺着一条厚厚的床褥子,苏宓紧着一身藕色裙袍,外罩了一件素绒绣花袄,随意地倚坐在上面。

她怀里揣着个铜质手炉,另一只手则翻看着册子,正在挑选掌柜的人选。

征掌柜的告示一早贴了出去,来征选的人也不少,原本想等开春再筛,可请的木匠赶工提早整修完了铺子,空放着也是浪费。苏宓便只得先上了心。

“小姐,您可不知道,咱们铺子还没开张呢,前头就热闹的很。奴婢去的时候,好多人在瞧呢。”

苏宓抬头笑了笑,“是啊,赚不到钱的买卖做的人可不多。”

她其实也是自嘲,旧书租售都赚不上什么银钱,是以走街串巷的挑夫挑着收卖的多,铺子却少有人开。

苏宓自小喜欢看些杂书记趣,因此开这个旧书铺子,是存了她的私心,只要收支能合上,她觉得也就够了。

苏宓和春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冯宝便是此时进了门。

“夫人,督主今晚怕是又要留在东厂了。”

苏宓从榻上坐正,掩去眼底微微失落,笑着看向冯宝,“嗯。”

秦衍如今若是不回来,便定是会让冯宝或是他身边那个冷面的陵安回来告诉一声,只不过,这频率,还真是频繁。

“冯宝小公公,你手上这么大一包是什么?”春梅站在榻下,眼尖瞧到了冯宝手里的包裹。

“这个啊,”冯宝笑呵呵地边走边回头道,“奴婢得了督主的命,正要给夫人呢。”

他将那包裹平缓地放在外室的案桌上,结扣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华贵宫裳,衣襟巧缝,绣工细致,一看便知是出自宫廷织造。

冯宝小心地隔着包布,往苏宓的朝向推了推,笑道:“夫人,督主说,腊月二十六的宫宴,您正巧可以穿这件去。”

“嗯好。”

苏宓应了一声,下榻走到桌边,将手炉递给冯宝,冯宝微微一愣,垂头接过。

苏宓在那浅紫宫衣上轻抚了一下,触感滑顺,浮翠流丹,“很好看。”

冯宝口中,腊月二十六的皇城宫宴,秦衍前两日回来时就与她提过。

一年快至尾的一日,皇帝封玺,百官休沐。

贺岁皇宴也一并定在了那日的申时,彼时后宫嫔妃,钦定的皇亲大臣,甚至是异国而来的番邦使臣,皆可成为座上宾,以秦衍的身份,当然也在其中。

可是,苏宓微微拢眉,“冯宝,这颜色会不会太过艳了。”

不说平日出门的常服,虞氏都叮嘱苏宓穿的庄肃些,省的落人口舌,这次去赴宫宴,自己若穿的太过鲜艳,惹人注意,怎么想都不怎么好。

“夫人不用担心,督主安排了,就不会有什么差漏。”

苏宓想了想,点点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六这一日。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目,秦衍站在宫门口,挺拔颀长的身姿,引得宫人频频偷偷侧目。

他以乌色冠冕束发,面容精致如白玉无暇,身着黛蓝色的蟒袍,腰系玉蹀躞,脚踩皂皮靴,原本暮气沉沉的官服在他身上,都仿佛生出了清光华晕。

远远驶来督主府的华盖马车,在宫门不远处停定。

苏宓被冯宝扶着,小心地从马车走下来,身上穿的正是秦衍给她的那件浅紫色的缎绣嵌花云锦宫裳,裙幅褶褶,逶迤身后。

她云发丰艳,眉眼俏丽,双颊边的红绯若隐若现。

那婀娜的身段,即便是端走过来,都自成一番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