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研眼神转了转,疑惑道,“是啊,按说皇上都气成那样了,该把张子然抓起来才对,这是为何?”
“这很简单,说明皇上对何鸣还是心存愧疚,不然为何一直瞒着公子。”赵明全继续道,“我们公子虽是犯上,却也无意间打开了皇上的心结,能让皇上发泄出来也好,您说对不对?”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段清研虽不甘心,却也觉得赵明全的话有些道理。皇上向来行事雷厉果断,这次确实反常,段清研也被弄慌乱了,“皇上现在这种情况连正常处理朝政都不能,再加上太师京中余党施压,处境更加艰难,这样很危险的!”
赵明全灵光一闪,“奴才到有个注意,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说!”段清研现在没有一点对策,对赵明全还是很放心的。
“其实现在正是个让皇上解开心结的好时机,你那边先稳住皇上,奴才这边就怂恿公子。只要公子心中的气消了,再去向皇上认个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赵明全眼光流转。
“这是个什么办法!”段清研不同意,“皇上现在处境十分危险,哪有闲心等着张子然!再说,他张子然有什么能耐,能左右皇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再生气也是因为公子,您不觉得皇上最近的喜怒都与公子息息相关吗?”赵明全是旁观者清。
段清研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愤愤瞪着张子然寝殿的方向,不满离去。
而赵明全走到门口,站定不动。他跟段护卫在院中说的话,他相信屋里的张子然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站了片刻,房门忽然打开,张子然一脸阴郁看着赵明全,又一言不发的回屋。坐到凳子上,等着赵明全说话。
“公子可是饿了?”赵明全故意对刚才的是只字不提。
“不饿,气饱了!”张子然没好气的道。
赵明全诚惶诚恐,“公子为何生气?”
“你还气我!”
“奴才真的不知?”赵明全说着跪下。
“给你提个醒,方才谁来过了?”张子然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方才?公子是说段护卫啊,是的。”
“就一句是的!你们聊了半天就一句是的!”张子然极力按捺着心里的焦急。
赵明全口气轻松,“段护卫来是想跟公子说一些皇上的事,奴才琢磨着公子应该不关心皇上,就拦下了。”
张子然是又气又急,又拿赵明全没办法,忍着想踹两脚的心情咬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关心了!”他才不会轻易承认!
张子然略微犹豫,还是进去了。既然大臣们知道的规矩,段聿修不可能不知道,她让自己进,大臣算什么。
“这成何体统!”大臣在张子然背后咆哮。
进了屋,段清研将门关上,门外的议论纷纷骤然隔绝。
环视一圈,还是老样子,段聿修也还是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手边两摞高高的奏折。
“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张子然先开口问道。
段聿修猛然抬头,目光流转已经明了张子然再说什么。只是张子然语气坚定,她还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些惶然。
“怎么,还是你骗我的事太多了,不知道该说那件好!”张子然嗤笑出声,眼前这个自己倾心的女子,竟有些看不透。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段聿修示意段清研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起身站到张子然面前,才解释道,“朕也是不得已,何鸣的事当时已经罪证确凿···”
“什么叫当时罪证确凿?”张子然追问道,“是谁给您的罪证确凿?”
段聿修以手扶额,“朕也很后悔,自责了很久,但当时真的是人证物证具备,谁知都是太师事先安排下的,何鸣一死,太师又让人证反口。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朕也是追悔莫及!”
“你追悔莫及何鸣就能活过来吗!”张子然用力甩开段聿修,恨恨的道,“你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取人性命只是谈笑间的事。正因如此你才要更加谨慎,而不是随意残害无辜的人!”
“朕从没有残害无辜的人,是我的失察我承认,但是我从没想过欺压残害平民百姓!”段聿修一听张子然说自己残害无辜者,登时大怒,声音也有些失控。
“可是你这样做了!”张子然面色平静,一字一句的道。他在江南的时候,何鸣就被抓起来了,但是人却是自己回宫后才被斩首的。当时太师已经被下放京外,段聿修明明可以放了何鸣,却没有。
是啊,不管她想不想,她都是这样做了!她受人陷害,她被蒙蔽双眼,她因忙碌失于查证,但这些理由都抵不过,她做了!何鸣是被人冤枉的,但是下令斩首的,是她。
段聿修忽然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怔怔的如同一具雕像,双目失神。她即位之时,暗暗立誓要做个明君,她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接手朝政以来,有多少贤德因为她无力而被残害,都怪她!
“是啊,都怪朕,是朕无能!朕该死!”段聿修开始陷入无边的悲戚,被一种无力感紧紧包裹。
“你是皇上,没人能怎么的了你,所以你也不用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张子然知道段聿修不会怎么样,才这般道出何鸣的事。他只是想为教过自己功夫,那个粗狂的汉子做点什么。
“我该庆幸自己是皇上?”段聿修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悲戚,她从没庆幸过。
见段聿修这样,张子然气愤过后并没有满足,他是生气段聿修杀了何鸣,但是看到她这样,自己又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挥散不去。张子然不想看见她这副样子,愤然离去。
留下段聿修仍在失神,口里喃喃的道,“是我的错,都怪我”
在门口遇到了段清研,张子然招呼都不打大步离开。赵明全亦步亦趋的跟着。
段清研疑惑的推门进屋,就看到段聿修瘫坐在椅子上,如同失去魂魄一般。她从来就没见过她这样,仓皇扑过去,“皇上!你怎么了?张子然他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