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不安道:“可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六郎,为娘一把年纪才生了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知?”
张昌宗握住韦氏的手,重重点头:“阿娘,儿子明白。可是,为了能领兵,儿子已经准备了好多年,阿娘,儿子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得太久,不想放弃,也不敢放弃。阿娘不想支持儿子吗?”
韦氏捶了他一下,嗔道:“有哪个母亲会支持亲子上战场的?”
张昌宗微笑,注视着韦氏笑而不语。韦氏忍不住又捶了他一下,叹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打小便有主意,做了你这么多年娘,还会不知道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你是定要做成的,谁也挡不住你,对否?”
张昌宗嘻嘻笑着拱手:“惭愧,惭愧,阿娘居然这么了解儿子,不愧是儿子的好娘亲,我们母子俩儿不愧是天下最亲密的母子!”
韦氏啐了一口:“呸,这般自夸也不害臊!”
张昌宗笑嘻嘻地贴过去,把韦氏搂怀里,笑道:“儿子是阿娘的小宝贝,干嘛要害臊?”
韦氏倒是被他抱得满脸通红,忙不迭的推拒:“无礼,起开,你都已经成年了,儿大避母知否?”
张昌宗才不管:“儿子再大也是阿娘的小宝宝。”
韦氏被他撒娇弄得无奈了,心头一软,倒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抬手摸他脸:“你这臭小子,打小就嘴甜会哄人,为娘的说不过你。罢了,你小时为娘的就管不了你,更别说现在你已经是行过冠礼的人了。想去就去吧,六郎,阿娘只有一个期盼。”
“什么期盼?阿娘你说,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儿子也想法给您弄来。”
一高兴,连空头支票都开出来了。韦氏白他一眼,点了他脑门一下,又啐他一口:“呸,拿我当你的秀儿妹妹哄吗?”
张昌宗心说,哄薛老师就不是这种哄法儿了,脸上却笑嘻嘻地,也不辩解。韦氏殷殷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巡睃,苍老的手掌抚摸着他的俊脸:“六郎,记得好好活着回来,阿娘还想看你娶妻生子呢。”
张昌宗心头一暖,双臂一拢,把母亲搂在怀里,低声认真的应道:“阿娘放心,儿子知道呢。”
在陈子昂家里待到快宵禁了,张昌宗才回家。回到家,还没进去呢,文英便迎了出来:“六叔,听说您被封为平边将军要去打突厥了?”
“对啊,你从哪儿知道的?”
“敕令都昭告天下了,圣旨都到家了。”
文英瓮声瓮气的道,觉得他六叔鄙视他的智商。张昌宗呵呵笑:“对啊,圣旨是到我家,你又不住我家,你怎么知道的?”
文英:“……京里都传遍了。”
看侄儿脸上的那郁闷的小表情,张昌宗不逗他了:“所以呢?”
文英脸上的郁闷一收,笑得谄媚,合十求道:“所以,六叔,能带小侄去吗?拜托你了,带我去吧!我也想上阵杀敌!”
张昌宗顿了一下,问他:“你认真的?”
文英急忙道:“自是认真的。小侄跟着六叔练了这么多年的武,难道六叔还看不出小侄的志向来?”
张昌宗停下脚步,扭头细细打量他这侄子。说是侄子,两人年纪一般大,他的武艺几乎都是他手把手教的。文英打小不是特别活泼的孩子,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大喜欢说话,但是,他却是张家的孩子中,唯一能有毅力、有恒心跟着张昌宗习武的人。
“上战场会死人的,要么你杀死敌人,要么敌人杀死你,真想好了?还有,通知你耶娘没有?他们同意了吗?是否你擅作主张?”
张昌宗认真的问着。文英答得也认真:“回六叔,十二岁的时候,侄儿便向阿耶说过,侄儿不想读书,只想习武从军,征战一方。”
这小子,还学会玩心眼儿了。张昌宗才不上当:“你父亲答应没?”
文英沉默了一下,摇头:“不曾。不过,小侄这些年一直坚持习武,加之读书一直未曾读出名堂来,父亲似已松动。”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