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秀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牵起薛崇简的手,力气还不小,直接把他拽了出去,看他张嘴还想说话,毫不犹豫的捂住他口,拖着走人。
动作干脆利落,行事果断,莫说少女的娇羞了,便是脸上沉静的表情都没变分毫。看得韦氏不停眨眼,往日只听六郎说过这位崇秀姑娘是个文静的好女子,今日才知还有这般彪悍的一面。
郑氏面带微笑静坐一旁,此时才悄悄翻眼皮看了薛崇秀一眼,然面上微笑不露分毫,像个锯嘴葫芦一般依旧那么静坐着。
太平公主看捣乱的小儿子被女儿拉出去,对薛崇秀那般果断的动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过脸,笑眯眯地望着韦氏,说道:“我看阿姐多虑了,以六郎的品貌才学,阿姐只需放出去要娶亲的消息,这两京的淑女还不是尽着他挑?”
韦氏心底是为儿子骄傲的,不过,有些事实也不能不顾:“非是我自吹,那孽障是有几分相貌,才学有宫中修仪教导,也还过得去,只是,我家小门小户,六郎再好又能如何?如今这般,倒落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倒叫人发愁了!”
韦氏说的也是实在话。太平公主看她是真操心,眼珠一转,笑吟吟的道:“天下间结亲虽有门当户对之说,然六郎那等儿郎,岂是可小看的?自然会有人看重他才学人品而不看门第,自是愿把女儿嫁与他。”
“那我便承公主吉言了。”
韦氏苦笑,叹道:“只是,不怕公主您笑话,我这心里实在心焦。结亲自然是希望能结两家之好,希望他小夫妻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然六郎的性情,公主从小看他长大的,想必心中也晓得,他那般性情,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成怨偶啊!我家本就是小门小户,也不敢挑剔旁人,唯一挑剔者唯有性情一途,只望找个与我六郎性情相投的女子,其他的,也没什么可挑的,只有旁人挑我家的。”
一片慈母之心。
太平公主眼角轻轻一挑,放下筷子,道:“先前二郎虽是童言稚语,然有句话却是说对了,若说性情相投,我的秀儿与六郎……阿姐看如何?”
韦氏吓了一跳:“啊?崇秀姑娘……这……可不敢高攀……”
话还没说完,太平公主已然一把握住她手,道:“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阿姐实在见外,不瞒阿姐,自六郎幼时,我便看好他,六郎乃非池中物,今后必会不凡。我女崇秀与他品貌相当,年龄相若,欲与阿姐结个亲家,阿姐意下如何?”
“阿娘,您怎么就起了?”
张昌宗按照往常的时间起床洗漱,锻炼完毕回来,韦氏已经在指挥下人们准备给他摆饭。自他做了这个羽林卫大将军后,每日上差前,韦氏都会命人给他准备好早饭。原以为她昨日喝醉了,今天应该起不来,想不到还是起了。
韦氏瞥他一眼,道:“你今日还要上差,为娘的当然要起来照看你。也就是这一年,待将来你成了亲,照看你便是你媳妇的事务,轮不到为娘插手了。”
张昌宗一顿,有些不以为然:“成亲娶媳妇还早呢,阿娘想太远了,儿子还是喜欢阿娘照看,旁地人……”
自己想了想,摇头道:“不喜欢。”
韦氏被他一句话哄得开心,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口中却嫌弃道:“翻年便是十六了,十六便是成丁,哪里还早了?为娘的为你操心了十六年,也该换人操心操心了!”
张昌宗完全没往心里去,还笑嘻嘻地道:“阿娘,你这语气倒不像给我娶媳妇,倒像是要找个老妈子。”
“胡说八道!”
韦氏笑斥了一句,嗔他一眼。张昌宗嘻嘻哈哈的跟老娘逗趣了几句,吃饱喝足骑上马进宫上差去。
韦氏站在廊檐下,看着张昌宗走出中门,看着他回头朝他招手灿笑,也不禁跟着挥挥手,回了他一个笑容。
收回手,脸上的笑容都还没下去,转身就看到太平公主带着薛崇秀和薛崇简,正站在右边的廊檐下笑看着她,不禁老脸一红,微微一礼:“公主早,怎不多睡些时辰?可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
太平公主笑着走过来,道:“韦阿姐早,怎会不习惯呢?这里也是常来的。日日都这个时辰起,习惯了。”
正说着,薛崇秀上前,朝韦氏福了福:“韦伯母早。”
“崇秀姑娘早。昨日可还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