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丁、衙役一震,终于想起这驸马府的女主人是谁,都不禁有些一缩,再无方才那般气盛。
张昌宗眼神逼视一圈,无人敢与他对视,心里才悄悄吁了口气,面上神情不变,抬头看向周兴与丘神勣,拱手道:“青天白日的,二位就这样带着人马临门,我义父乃是堂堂县子,太宗之外孙,高宗之贤婿,二位这般行事,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待我义母知晓,定会与二位好好絮叨絮叨。”
丘神勣看他一眼,没说话,周兴却满脸讥笑的,十分刻意的上下打量他两眼:“小娃娃好大的口气,莫说是先帝贤婿,便是先帝亲子,牵涉谋反也是大罪!”
“谋反?!”
张昌宗与薛崇秀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茫然和不解——
薛绍会谋反?!那不至于啊!
正疑惑不解,隔壁薛顗府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嚎声!张昌宗面色一变,难道……想也不想的望向薛绍,眼带求证之色。
薛绍还未给他回应,周兴已然冷笑道:“经查,薛顗牵涉宗室李冲谋反一案,着缉拿归案,薛绍身为兄弟,难辞其咎,着带回调查。看在太平公主的面上,请驸马跟本官走一趟吧!至于你们……”
《唐律疏议》里,谋反位列十恶,论罪皆斩。薛绍是被薛顗牵连的,最少也要流放三千里!妻子妾等,没官。尼玛,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薛绍居然是被薛顗连累的!
周兴冷笑着看脸色苍白的张昌宗,皮笑肉不笑:“按律,若无赦免,大公子、小公子并县主也请跟本官走一趟吧。至于你嘛……”
望着张昌宗呵呵冷笑。丘神勣默默翻眼看张昌宗一眼,上前一步,低声朝周兴道:“这位乃是吏部郎中家的从侄,宫里上官才人的徒弟,公主与薛驸马的义子,京中有名的小神童张家六郎张昌宗。”
“原来还是个名人。”
周兴呵呵冷笑,突然脸孔一板:“李冲谋反一案,牵涉重大,太后有旨,令臣等严查,切不可姑息,以免错漏。既然张家与驸马来往如此紧密,莫若查一查的好,来人,一起带走!”
薛绍面色一变,连忙道:“此事与张家无关!”
张昌宗没说话,只是目光森冷的看着周兴,唯有薛绍惊叫出声,喝止周兴。周兴微微一笑:“驸马,请恕本官职责所在,不敢苟同。请驸马放心,若是张家无罪,不曾牵扯其中,本官自然会放人,若是牵扯其中本官却不曾查明,那便是有负太后恩德之大事了!”
周兴?!周兴!请君入瓮的那个周兴!他来干嘛?
张昌宗和薛崇秀对望一眼,俱都表情凝重。
薛绍想也是听过周兴的“凶名”的,虽然面色苍白,眼睛扫视室内一圈孩子,脊梁一挺,主动跨前一步,拦在孩子们身前:“周左丞,丘将军联袂而来,不知所为何事?连让门房通传也不曾,就这般闯进来……当我薛绍是何人?”
丘神勣面容一板,眼角扫到站在一旁的张昌宗,抱拳说了一句:“驸马,某家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周兴对丘神勣的行事有些看不起,眼神略带嘲讽地瞥他一眼,脸上还带着笑,那笑容里,隐隐带着嗜血和得意:“本官是做什么的……驸马岂会不知?本官上门因何事……驸马怎会不知?驸马,请!”
丘神勣默默朝左右看看,左右的金吾卫立即上前,一人一边就想钳制薛绍,薛绍面容一凛:“大胆!放肆!吾也是尔等可近身的?滚开,我自己会走!”
去抓人的金吾卫抬头看向丘神勣和周兴,丘神勣默默摆摆手,金吾卫退开,放弃钳制的方式,默默站在薛绍身后。
“哼!”
周兴冷眼看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驸马好大的威风!到了周某手里还这等威风的……希望驸马来日依然能风采如故。来人,带走!”
周兴身后立即跳出两个满脸横肉的衙役,一脸凶相的扑向薛绍——
“哇!”
最小的薛崇简被吓得哭出来,朝父亲张开小手:“抱抱!”
薛绍表情一痛,正待弯腰去抱幼子,一旁看守的金吾卫手里的横刀刀鞘直接从他腋下穿过拦住:“驸马请自重!”
“耶,耶,抱!抱!”
薛崇简哪里懂得这些,他只知道他害怕的时候,父亲没有抱他,哭声愈加的凄惨,愈发的大起来。他的贴身婢女糖糕立即上前去抱他:“二郎乖,莫哭!”
“聒噪,滚一边去!”
衙役想也不想的一脚踢向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