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想了想,借口要练字,让人给他送了笔墨过来和一张小几过来,与薛崇秀两个人头碰头、面对面的坐着,看似各自练字,其实两人还在低声说话。
张昌宗有些头疼,身为小孩子的不便之处就是大人基本上很少把一个孩子当回事儿,只可能他们做孩子的主,不可能孩子做大人的主儿,让一群大人对一个孩子膺服——
港真,读书少可别骗人!来份秘笈瞧瞧先。
又不可能跳到薛绍跟前说,驸马,我梦见你死期近了……那根本不用说就会被太平公主一巴掌扇飞。
张昌宗一直很清醒,他知道他与太平公主并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最多就是投了她缘的一个小辈,又因为薛崇秀的缘故待他亲近些。若论交情,跟薛崇秀的交情还好些,跟太平公主……说难听些,他就是个逗趣解闷的存在,照拂一二也许会,若让张昌宗去跟太平公主那么说,以太平公主的权势,张氏满门就要倒霉了!
张昌宗不能那么任性!
薛崇秀也知道,所以从未想过让张昌宗出面,她更多的是与他商量,想听取他的意见,纾解自己心头无处可诉的压力。他们俩儿,前世也不过是普通人,即便在各自的行业里优秀些,但也是普通人。
张昌宗叹了口气,道:“你爹薛绍我们就不说了,我估摸着,他应该是这两年被太后的辣手给吓到了,你算算这两年来,李唐宗室有多少人被杀了?薛绍可是城阳公主的儿子,你的祖母城阳公主可是太宗与文德皇后的嫡女,薛绍想夹着尾巴做人也是无奈之举。”
“可若是坐以待毙……我做不到!我不才,并无从容赴死之勇气。”
“这世间能从容赴死的又有几个!只是,信息太少,大势之下,不好操作。”
看薛崇秀苍白的萌萝脸,张昌宗有些不忍心,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吧,我这里有两个东西,若是能让你娘以你爹的名义献上,或许于局面会有益呢?”
作为小屁孩儿,其实也是有特权的。比如,在皇帝李旦都无法居于宫中的时候,张昌宗却可以赖在宫里过夜。
当然,不要误会,不是跟美女师父同榻而眠,而是睡在婉儿师父寝殿中一间小屋子里。婉儿师父那等心防重、疑心重的人,是不会轻易和人同榻的,即便张昌宗只是个小孩子,是她唯一的徒弟也不行。
在宫里混了两天,连武氏也听说他进宫的事情,还召了他去问话,往日,张昌宗可没有留宿宫中的习惯,多是趁着宫门下钥前匆匆出宫回家去。
待听到张昌宗居然是进宫躲清静的,不禁莞尔,点评道:“这些读书人啊,若真有心,尽可在小选前行卷于令叔,投到一个孩子门下,居心下作!”
张昌宗感觉膝盖有些疼,有必要为自己伸张一下,于是,张昌宗嗯哼一声,拱手道:“太后,容小子提醒,您跟前还有一个读书人呢,您看这个读书人如何?”
武氏哪里还有不明白他意思的,上下打量故意抬头挺胸的张昌宗两眼,笑道:“本宫看这个读书人嘛……”
张昌宗挺了挺胸脯,等着她的下文。武氏笑道:“秀色可餐,俊秀可爱。六郎美姿容,本宫看不用十年,定然能成为京中小娘子们追逐之对象,或许,为了保护六郎,本宫需为六郎事先准备好一队护卫?”
卧槽!居然被调戏了!还是被武氏调戏!张昌宗这下不止膝盖疼,连蛋都疼了!问题除了韦氏,让他跟别的女人撒娇他有心理障碍啊!
张昌宗直接被调戏得无语了,武氏还不罢休,居然还伙同上官婉儿,问道:“婉儿以为然否?”
上官婉儿笑眯眯地打量自己的徒弟两眼,躬身行礼道:“有劳太后您操心,婉儿以为可行。”
然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就一起看着皱着脸的张昌宗笑得欢快。张昌宗木着脸看俩人,干净利索的行礼告退:“太后保重,师父保重,六郎告退!”
武氏笑问:“怎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