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影响

李先生这才问道:“《论语》二十篇尽皆会背了?”

“回先生,是的。”

李先生不禁大感奇怪:“昨日还不会,为何今日便会了?”

文阳叹了口气,闷闷的答道:“今晨起榻后,朝食前跟着六叔背会的。”

不论是谁,背一百二十遍都会了!只是,六叔的一百二十遍背书法,全部背下来,真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文阳说起来还有些怏怏。

李先生看他表情便知其中必有缘故,点点头,也没细问,而是接着查张易之的功课。张易之也没让李先生失望,一个咯噔不打的全背出来了,不过,背到昨天先生布置的地方,他便戛然而止,小脸虽然板着,眼中的得色却一眼就让人看穿。

张昌宗用脚趾也能猜到,五哥这是打算隐瞒已经全部会背诵的事实,按照先生的分派来,这样他就每日都能完成功课,再不用被罚不说,说不定还能被先生夸奖。

这小聪明耍的!张昌宗表示无语,少年你这么天真,考虑过阿弟的感受吗?真老黄瓜伪少年的张昌宗表示做人的差距真是好大啊!

李先生也不知是否看出来了,不置可否,紧接着抽查文英、文贞的功课,俱都完成得挺好。满意的点点头,继而查起张昌宗的来——

没让他背《孝经》,也没让他背《论语》,而是抽查昨天教的《切韵》。好在张昌宗确实已经记牢,被老师查问,自然对答如流。

抽查完功课,李先生挺沉得住气,也没多问,按部就班的先给年纪小的这几个分派功课,除了《孝经》,还布置了《千字文》,张昌宗这里还被增加了《切韵》。

读书、练字,一早上张昌宗都很专心,到午休的时候,西府的孩子们被仆役带着回府吃点心、午休,学里又只剩下东府的孩子的时候,李先生突然出声:“且等一等!”

文阳被管怕了,老实的站着,文英一向唯哥哥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乱跑。文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老实站着,张易之眼珠乱转,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张昌宗不怕,笑嘻嘻地站住:“先生有何吩咐?”

李先生扫他一眼,问道:“昨日,五郎、文阳、文英、文贞四个,背书都还有些磕绊,为何今日竟能顺利背完?六郎,其中是何缘故?”

张昌期已经请过一天假专门送孩子们上学,第二日自然不能再请,由来财赶车去送,临出门前,张昌仪把张昌宗拉到一边叮嘱:“二哥知你心中有数,然在学里,还是望你注意些,莫要失了分寸,招惹事端。”

“喏,二哥放心罢。”

张昌宗胡乱答应,打算先把二哥应付过去再说。人跟人的经历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为人的行事方法自然也会有区别,二哥谨小慎微惯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儿跟他倔,反正他心里有数。

二哥拍拍他头,为他的敷衍,笑骂:“如何放心得下?你不想着我们,也多顾念一下阿娘,阿娘年纪大了,你当有些轻重才好。”

说到韦氏,张昌宗也没了脾气,规矩的应着:“喏。”

张昌仪拍拍他,方才快步出门赶着上职去。张昌宗被来财抱上马车,车里,一群小孩子几乎都没什么坐像,挤成一团,互相依靠着。张昌宗上去,丝毫没有大人的自觉,直接一屁股挤进孩子们中间,大家又你挤我,我挤你的开始玩闹起来,嘻嘻哈哈,热热闹闹。

到了学里,华为手脚勤快的擦着案几和坐榻,只是,进学的人多,仆从却只带了一个。张昌宗干脆自己拽了块抹布自己擦,看华为一个小屁孩儿干活儿他闲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正擦着,张景雄带着方瀚和一串西府的孩子进来,见状不禁嗤笑一声,满脸满眼的轻视。

张昌宗不为所动,张易之脸孔一红,粗声喝骂华为:“动作快些!”

“是,是!五爷请稍待!”

华为更为卖力的擦着,奈何小人力弱,自然相形见绌,越显狼狈。那样子,逗得张景雄一群人哈哈哈哄笑不停,笑得东府的一干小孩子们个个羞的脸孔血红,低头不已。

张昌宗本不欲与小孩子计较,见状拍拍额头,丢开抹布,问道:“景雄哥笑何事?”

张景雄头颅一昂,小胸脯一挺,道:“六郎辛苦,连擦桌子这般活计都要自己动手,端是可怜。”

话音一落,张令德、张令祥、方瀚又齐齐哄笑了起来,笑得东府的一干孩子们,除张昌宗外,个个头颅低垂,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嘛,好幼稚!

张昌宗一边吐槽着,一边懒洋洋的道:“原来如此,小弟看景雄哥仆从众多,想来人手足够,想来是见小弟家中人手不够,有意襄助?也好,天气怪冷的,如此就劳烦景雄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