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心下感慨、叹息,母女俩儿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完了,看看彼此花了的妆面和凌乱的衣裳、头发,传了侍女来,打水洗脸,重新梳妆。一切弄好,就听外面人来报:“禀殿下,临淄王来给殿下请安。”
薛崇秀手一顿,没说话,太平公主问道:“三郎怎么来了?”
下面的人回道:“临淄王是来找二郎的,听闻今日殿下也在府中便相偕过来请安。”
太平公主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喏。”
不一会儿,李隆基与薛崇简一起进来,进来便行礼请安,见薛崇秀也在,也规矩的行礼问好了,薛崇秀起身回了二人一礼,寒暄了两句,太平公主本着姑母的身份,随口教育李隆基:“三郎怎地不好好地在你的王府里待着,成天往我府上跑作甚?左右你也大了,再不是小孩子的时候,也该找些正经事做,不要整天不是招待这个乐工,就是见哪个僧道的!”
一来就被一通念,李隆基也习惯了,缩缩脖子,故意辩解:“若是往日,姑母训话,小侄只有愧领的,但今日却与往日不同,见僧道也是有用处的。”
薛崇秀立即想起舆部的监视报告来,心头一紧,就听母亲太平公主问道:“用处?什么用处?”
李隆基看看左右,正色道:“回姑母,昨日小侄就是从一僧人处知晓了一桩大事,烦请姑母屏退左右,以让小侄通报。”
太平公主顿了一下,眼神犀利地打量他一眼,微微颔首:“都下去吧。”
薛崇秀没退下,依旧安坐在母亲身旁,太平公主也没异议,唯有薛崇简看了看她,不过,一迎上薛崇秀的眼神,立时便怂了,鹌鹑一样的缩着,不敢再有异议。
李隆基就像没看见一般,恭敬道:“禀姑母,小侄昨日收到线报,宫里太后意欲废帝自立登基为君。”
“女儿看六郎读兵书,《孙子兵法》上写着,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生,可以与之死,而不畏危。《吴子兵法》上也有云,是以有道之主,将用其民,先和而造大事;凡治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说来说去,不过是两句话,师出有名,名正方能言顺。”
太平公主府里,此时正是上职的时间,张昌宗去上班,薛崇秀陪太平公主坐着,母女俩儿随意的聊着,薛崇秀很大胆的夹上私货劝谏母亲。
太平公主白她一眼:“知道了,知道了!接你过来就是让你在为娘面前整日唠叨的吗?”
薛崇秀理直气壮:“因为是母亲,所以才唠叨,否则,您看女儿朝谁多过嘴的?”
太平公主瞅她:“你冲我啰嗦,为娘的还要感激你不成?”
薛崇秀一笑,抱住母亲的胳膊,亲近的道:“女儿自是晓得的,因为母亲是女儿的母亲,所以,女儿的话明明很不中听,母亲也忍耐着听了,女儿多谢母亲包容、爱护。”
“你呀!”
太平公主看她这么娇俏的样子,心里即便有些不爽快的也散了,不过,还是伸手拍了她一下,嗔道:“也就是你知我性子,我也晓你的意思,换了旁人,敢在为娘的面前说这些,看我能让他好过!”
薛崇秀轻轻一笑,很诚挚的道:“多谢母亲。”
“哼!”
太平公主哼了一声,语带嗔意的道:“一定是六郎那个浑小子在背后捣鬼,他自己不来为娘面前说,反而唆使了你来唠叨,真真讨打!”
张昌宗被这么说,薛崇秀却不乐意了:“母亲,六郎并未唆使过女儿,这些都是女儿自己想劝母亲的,六郎那人难道你还不知吗?他素来敬爱母亲您,只要是您的意思,便是肝脑涂地,他也是在所不辞的!女儿之所以与母亲说这些,不过是想帮助母亲审时度势。”
太平公主窒了一下,忍不住又翻白眼:“张昌宗是你的心肝宝贝吗?为娘的不说是随口说了一句,就劳你这么长篇累牍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