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少楠买了一张地图仔细找起来，找不到，没办法，只能胡乱和出租司机说了一遍那条商业街，那条河，让司机载他们到附近。出租车拐了十多分钟来到商业街口，确实是那条街，两面的建筑张少楠记的很清楚，故地重游，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甜酸苦辣都涌了出来。想想一个月之前，如一头丧家之犬在这条街上狂奔，一个月后正正当当站在这里，不容易啊。

一直往前走，很快走到那条桥上面，张少楠对曹泰说：“曹泰，你知道么？当时我被追到了这里，两边都是他们的人，我就往下跳了。”张少楠指着远方，“游了很久才找到地方上岸，是一个女人的家，一个单身女人，她借我地方洗澡，还不收钱，后来送我出去，才走了两条街又碰到了那些人，她还让我强吻了一下。”

曹泰笑了笑，没说话。

走下桥，张少楠凭感觉往前走，找不到那个女人的房子，但找到了强吻她的那条街。沿着那条街，很长，一直走到林胜住的那个宾馆，那个宾馆的窗户已经修理好，这条街恢复安静。一个月前，张少楠在这里和一堆小混混拼命，闭上眼，那一幕幕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脑海。

继续往前，张少楠找到了那条小巷子，林胜应该就是在小巷子里被打成傻子的，张少楠站了许久，觉得应该要为林胜报仇，讨回一个属于林胜的，也属于他自己的公道。

穿过巷子，走到被摩托车撞的地方，那一条很臭的、老鼠很多的沟渠。然后往偏僻的地方走，终于找到了马宁燕住的地方，那一栋很旧，门外有棵不知名的树的房子。很庆幸，楼下的铁门没有上锁，可以进去，但是拍马宁燕那个房子的门却没有回应，最后倒是把邻居吵烦了，隔着门骂张少楠，张少楠只能离开，在楼下等。

一直等到十二点多，等的不耐烦了，仍然没有等到马宁燕回来，看曹泰一脸犯困的模样，张少楠叫他去买了一支笔以及一张纸回来，简短地写下几句话以及一个电话号码，塞进马宁燕的家里。其实张少楠有名片，不过觉得这样不行，指不定马宁燕看也不看直接扔了，以为是被风吹进去的。

找了个酒店开了两个房间，张少楠睡不着，一个月前那些事情反复在脑海播映，还有钱碧晴说的那一番话，然后就是林胜那副傻傻的表情。张少楠都有点蒙了，特不是滋味，很难受，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些这么刺激的事情，就因为进了皇冠，就因为受到了冷面菩萨的威逼而帮她做事，然后一切麻烦拉开了序幕。

张少楠心里叹息：冷星蕊啊冷星蕊，你的生活为什么就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如果是你一个人你怎么应付？偏偏你还应付得那么自如，本来是赢的，却因为我输掉了，哎，我到底是你的幸还是你的不幸？

第二天，张少楠早早起床去马宁燕住的地方，敲门敲了十多分钟依然没反应。张少楠有点担心，马宁不会被那些人查到了吧？张少楠希望她没事，否则他肯定要内疚一辈子。

失望了，回酒店找曹泰，然后一起去机场……

回到高科，何巧巧告诉张少楠袁天峰在会议室，张少楠哦了声，没有明确指示何巧巧要干什么，只是很平静的走进了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开了斗地主，按托管，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在思考问题。

大半个小时过去，何巧巧进来了许多遍，想说袁天峰的事情，都被张少楠冷冷的目光挡了回去，何巧巧是又气又恨。终于，袁天峰自己忍不住闯了进去，张少楠故意移动了一下显示器，让袁天峰看见他不务正业，这样袁天峰就会以为张少楠对他的计划没兴趣，在谈判中张少楠就比较占主动，这是张少楠的目的。

“张总，我等你大半天了！”

张少楠把文件扔一下，点了根烟，开始考虑冷面菩萨的发展计划。首先，要加重兵开发邻市的市场，这点冷面菩萨特别说明，重中之中，之前也是她坚持要开发的。现在那边进展不太顺利，需要改变策略，加大力度，单单派几个小姐去不行，得变通，如何敲开那道门。

其次，巩固生产基地的品牌质量，这个比较麻烦，不好弄，而且冷面菩萨说的不太清楚，没有明确指示，只是设定了一个必然目标，过程的复杂她忽略了，这得张少楠自己费劲思考。

中午，张少楠接到了曹泰的电话，说事情办的有点眉目了，让张少楠亲自去一趟。

和蒙芸交代了一声，张少楠匆匆往机场赶，连中午饭都赶不及吃，只能在机场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下午，飞机把张少楠带到了温州，张少楠给曹泰打电话，确定位置后打车过去。到了以后却没有看见曹泰，身前身后都没有，前是一家汽车美容中心，两边是马路，身后是一个精神病院。

张少楠给自己点了根烟，等了一下，忽然有人拍他肩膀，是曹泰，是从精神病院上面走下来的。张少楠脸色古怪，指了指上面：“在上面吗？”

曹泰点了点头，和张少楠一同走上去。

精神病院不大，大概三千多平方左右的面积，简略的楼房、简略的绿化，一切都很简略。一进去是一个小广场，建有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在活动的病人不多，工作人员就更少了，只有那么三几个人，看着那些病人活动，有个病人好奇的看着张少楠，向张少楠竖中指，骂脏话。

穿过了小广场，曹泰把张少楠带进一座楼房，上了二楼，停在一个房间门前。张少楠疑惑的走进去，是个四十平方左右的空间，类似于教室的设计，有块黑板，黑板上方悬挂着一台不大但也不算小的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正在重播午间新闻，电视下方三米的距离开外是一排一排靠椅。

林胜，张少楠看见他了，坐在第三排靠椅里，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最后一排以及林胜傍边都各坐了一个人，每个人都捧着一只苹果，却没人吃。张少楠悄悄观察林胜，林胜没有看见他，连他坐在了傍边都没发现，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里，而他左边的眼角，一道很长的伤痕，还有下巴，凹了一点点，他的手没了一只手指。张少楠不知道他有多少伤，现在是冬天，穿的太厚，要确定，必须把他扒光了看……

张少楠尝试叫他：“林胜。”

没反应。

张少楠看了一眼曹泰，曹泰摇了摇头，其实张少楠知道，林胜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不公平，甚至残忍。可张少楠也知道，换个角度看不死已经算赚了，就是不知道这种方式的存活到底幸还是不幸，比死又如何。

“林胜。”这次张少楠没有单喊，还推了林胜一下。

依然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