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河对岸:“准备下水吧!蹚过河再走上一段,差不多就到地方了。”
“下水?”关倾妍绞着手指道,“刚才我们就从水里走过来的,这样下去会不会……”
“这条河应该没事儿。”我解释道,“女鬼引你们走河,是想压制你们身上的阳气,那样一来,你们活人身上的气息就影响不到鬼魂了,否则,她也没法把你们弄进那场婚礼。”
我把话说完,就先一步蹚进了河水。叶烬护着关家姐弟走在中间,史和尚带着戏剧社最后的五个人断后,一步一步往河水中走了过去。
我刚刚走到河水齐腰深的地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水声往我们这边飞驰而来。我拿着手电往河水上游晃过去时,立刻看见五道人字形的水波从上游划向了我们身边。
“别动!”我一只手握住身后的刀柄时,五道水波也瞬间停在了距离我两三尺的位置上,五缕像是水藻似的水波也随之翻上了水面。
“水下有人!”关星宇吓得连连向后倒退时,却被叶烬一把给抓了回来:“老实儿站着!”
我用手电往水里晃了两下之后,五团头发也慢慢从水下浮动了上来,片刻之后,五只全身水淋淋的鬼魂就并排站在我们身边,一齐端起了手掌。
“鬼魂讨钱?”我转头向史和尚喊道,“你带黄纸了没有,烧上两张。”
史和尚从背包里翻出黄纸随手点了几张抛向了半空。泛着火光的黄纸在空中打着盘旋落向水面时,每个鬼魂手里都多出了一串大钱儿。
五只鬼魂向我们鞠了一躬之后,潜进水里消失而去。我刚喊了一声“继续走”,河水当中接着翻起了一阵阵的水花,好像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鱼群从四面八方往我们这边围拢了过来。
“不好!快上岸!”我带头往对岸跑过去时,后面的人却慌了手脚。有人调头就往回跑,史和尚一个没拦住,就让那人跑回了岸上。
史和尚伸手抓住两个跟过去的学生:“都给我往对岸去,快点!”
史和尚呼喊几个学生的当口,我已经冲到了将近岸边的地方,只要一个纵身就能跳上岸去。可没等我脚下发力,我身后就传来了关倾妍的尖叫声:“救命——”
我猛一回身,正好看见叶烬拔出砍刀对准了水下,急忙喊了一声“别动手”,自己直奔关倾妍落水的地方冲了过去,双手同时摸向了水底。等我抓住关倾妍双手的当口,她的整个人也被十多只从水底下伸出来的人手生生托到了空中。惊魂未定的关倾妍尖叫一声扑进了我的怀里,死死搂着我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了。
就在这时,不计其数的鬼影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仅仅片刻的工夫,从上到下将近两百多米的河道就被举着双手的鬼魂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放眼看去,看到的不是流动的河水,而是人头攒动的鬼魂。
我心里暗呼了一声:这下糟了!
史和尚连着倒吸了几口凉气:“兄弟,就凭咱们三个,能弄过一只恶魇吗?这活儿,真成了要命买卖了。”
“弄过弄不过,都得伸手了。”说我心里一点不后悔那是假的。我回来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只恶魇。
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没有再次退出的可能性。越是高等的鬼物,越是不允许有人挑衅它们的尊严。红衣女鬼一开始对我逼而不杀就是留有余地,也摆明了不想跟我正面冲突。可我现在回来了,那就是不死不休,再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史和尚咬牙道:“那就弄!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叶烬比史和尚冷静得多:“吴召,我刚才听你说了一声‘奇怪’。你在奇怪什么?”
“你不觉得红衣女鬼的做法有点奇怪?”我反问道,“女鬼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杀关星宇,而是一再想让他想起什么事情。尤其是女鬼两次出现,完全是在复制某个场景,这些可能就是关星宇亲身经历过的东西。”
我看向了叶烬:“既然红衣女鬼是恶魇,那她就有本事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甚至是操纵对方的梦境。她让关星宇梦到那些事情,不是更简单吗?而且,她也有本事让梦境变得更为真实。她为什么要杀人?”
史和尚道:“她是恶魇哪!恶魇怨气冲天、嗜血成性,杀人不就在情理之中?”
“不对!”我摇头道,“你仔细看看女鬼杀的人都是谁?”
我伸手指向姜岩:“姜岩的保镖一个都没死,我们也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可是戏剧社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史和尚道:“说不定,她是觉得戏剧社的人跟关星宇亲近,杀他们能让关星宇着急。”
“着急个狗屁!”我一指关星宇,“你看他那个怂样,自己亲姐姐都要被三刀六眼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让他着急?我看他为了保命,就算是亲爹死在眼前也不会着急。”
关倾妍实在听不下去了:“吴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在极度恐惧面前表现出怯懦,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请不要用你自己刀口舔血的胆量去衡量每一个人。”
我冷声回答道:“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关大小姐不需要那么激动。而且,关星宇如果真有种,也不会瞒下女鬼的秘密,心安理得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杀。”
关星宇终于忍不住吼道:“是他们先背叛我的!在南湖边儿的时候,他们谁管过我,还不是跑得一干二净!我看他们死有什么不对?”
“小宇,住口!”关倾妍知道现在一个处理不好,刚刚被安抚下去的场面就有可能会再度失控,只能呵斥关星宇赶紧闭嘴。
我继续对史和尚说道:“你说的那种猜测不可能成立,这就是我一直都没弄明白的地方。”
我说话之间,姜岩他们已经检查完了:“吴先生,我们身上一点事儿都没有,保证没有。”
我转头看向戏剧社仅剩的五个人:“你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