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四十八章,糜费

侯门纪事 淼仔 6384 字 9个月前

守园子的笑道:“逛园子的人这么多,我们可看不住。不过是出个总价儿,然后随您掐去。有不出钱偷着掐的人,让巡逻的人见到,那是要罚钱的。”

太上皇微微笑:“我们给钱,你按人头算吧,从我开始,每个人都要簪满花才好,要给你多少钱才成?”

守园子的人眼睛一亮,双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敢问,是头发上簪到簪不下,腰带身前身后都有花?”

太上皇含笑:“是,怎么,你这里常有人这样?”

“不曾不曾,说起来,还是那一年,有一行这般出色的人,带着绝好的胖孩子,其中有一个就叫胖孩子,”

镇南王忍不住一笑。

“他很会簪花,凡是掐的也都是名种,他满园子跑,都争着看他,都学他要簪花,那一年这园子进项不少,簪花比卖的要贵。”

太上皇也笑:“那这样,我带的也有绝好的孩子,给你也看看。”

“来了来了,”白大帅逛了一圈,和安书兰赶到。

“来了来了,”萧镇萧银过来。

“来了来了。”袁征三兄弟也到了,姜伯昌跟在后面。

守园子的人眯着眼疑惑:“莫非您同那年的客人们是本家,我瞅着倒相似。他家的品格儿高,那天簪了好几万钱的花。”伸手指比比数目。

姜伯昌膝盖一软。

姜继财家大业大,也惊得一吐舌头:“这家人可真败家。”

太上皇摆一摆手:“他远路而来,一生只玩这一回,谈不上败家。”

一生的话,只针对他、也还可以有镇南王和长公主、陈留郡王妃。

别的人呢,袁执瑜估计是再也来不了,执璞等人却有可能公干还到洛阳看花。皇帝和加寿,那也是一生里只此一回。

姜继财想想释然:“也是。我经商的人家,执意往这里办货,倒也有可能再来。”

但还是对孙子们虎着脸:“好好的玩,看爷爷对你们多好。比花天酒地乱花的好吧。”

他训孙子时,太上皇对守园子的人“豪情壮志”:“你也看出我带的孩子也好,我们不能输给那年的人,我们要簪的比他多,比他的好。”

管钱的人走上来,和守园子的人谈起价钱来。

姜家五个孙子,伯昌、仲盛、叔满和大采小采目瞪口呆望着爷爷,小小声:“您肯花这么些钱吗?就为了一朵子花?买整株的回去也不值这个数儿啊。”

姜继财是觉得贵,他犹豫不决呢,太上皇品过牡丹花茶,对他徐徐:“你不要多心,我一总把你的算进去。”

姜继财倒也干脆,略一沉吟,起身拜谢:“那多谢了,这钱,对我家实在贵了些。”

伯昌等人瞠目结舌,再看太上皇,都不敢相信。

太上皇云淡风轻:“不值什么,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他们有花馔,大家开心就好。”

从太上皇的角度算,一点儿也不贵。不但不贵,反而太过便宜。

看上去他弄一行车队,养着一批人游山玩水多糜费,其实他在宫里养老,每年各色花费的钱远多了去。在外面可以是布衣,在宫里随便一件衣裳,进上二字,就不可能少花钱。

他出了宫,衣裳也可能还备下。但太上皇出宫前想到,让加寿把他的使用里,能裁夺的裁夺下来,把这一笔抵他在路上的花费也罢。

他若是公然从京都远来洛阳看花,别的都不计,只一路上的修缮道路,州县迎接,随行人等,下榻等费用,只怕没到洛阳呢,先花个上百万两不夸张。

修一段子路,要用数百甚至上千的民工。两边再种点树。修路总不能不补树。这钱就难说多少。

守园子的人看出这确实有赶超几年前那行人的品格,殷勤的抬来一盆名株,花开双色,娇艳婀娜,恭敬回道:“这花是今年的花王,报的价,直到今天没有人问津,老太爷喜欢,您看着给个数儿,这牡丹还是我们的,花归您了。”

老太爷也不放心上,只点一点头。

姜继财问道:“花王什么价儿?”

守园子的人说出来,姜家祖孙一起缩脑袋,姜伯昌快大气也不敢喘。

看着老太爷随意一声:“赏。”有人给了钱,守园子的人眉开眼笑把花放这里,白大帅今天谦让,袁征夺头筹,头一个掐下一朵花,送到老太爷面前,姜伯昌总算明白他说的话不虚假。

“你比不起,你会输的。”

果然,他输在这帮子穷鬼手下面。

“这帮子穷鬼”个个都有花,又开始作诗了,姜伯昌傻呆呆。这么有钱,不享乐去?却作诗?这诗有这么好吗?他听了进去。

白大帅送花给镇南王,安书兰就送给长公主。萧镇送给郡王妃。太子

、齐王世子送了第二轮。

随后,他们就结伴满园子逛去了,走的时候发下“誓言”:“把坏蛋舅舅打下去。”

一哄而散,对着心仪的花奔去。

姜伯昌在亭台上呆呆又呆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奢侈和花费的人,也以此为傲,此时醍醐灌顶,他们才是。

原来,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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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就晚了两分钟上传,十点呢,也不算太晚哈哈。

太上皇换上好些的衣裳,他的衣裳大多是布衣,相对刚才那件好些。带上孩子们。四喜姑娘、袁征等人哪一个是不去肯答应的?除去镇南王被勒令不许跟进去,在外面守卫也罢。

这是他又一回去烟花之地,依然带上一堆不可能答应他有任何乱心思的人。

去的目的又是收下“上进银子”一万两,前往教训姜伯昌。见到红灯高挂处,太上皇忽然觉得乌烟瘴气。

扬州的姣好嗓音令他回宫也思念,这种思念在今天袅袅的远去,独自走的无影无踪。

他对姜伯昌这不听话孩子的恼怒也就多出来。

姜继财虽大大咧咧的粗心,却实打实的是个盼孙子上进,而且肯花心思的人。

就这样对你爷爷,太不像话。

老鸨迎客,坐下来,太上皇就让人去寻找:“看看他在哪个包间里?”

小十出去走一圈儿,很快回来:“追捧这里的头牌,叫银姑。”

太上皇眯起眼:“去,对这里掌柜的说,今天晚上斗花魁,谁赢,一千两银子。”

小十笑道:“这里物价不贵,八百两银子已经足够。”

“成,你去办,再多些你就添。横竖,这钱出在姜家身上。”太上皇笑笑,大家跟着笑笑。

老鸨稀罕新来客人,正对着大茶壶吹嘘她眼力好:“这一行人有钱,别看衣裳不是绫罗,进门赏银就是一百两,你只看他带的小厮们,人儿虽小,个个俊俏,得花不少银子才能买来。”

她把孩子们当成太上皇的小子。、

也是,带着孙子来嫖院,这位混迹风尘半辈子,还没见过。

说得起劲儿中,小十进来,放下八百两银子:“我家老太爷喜欢看赛花魁,这是彩头和办酒水的钱,你看够不够?”

老鸨抱起银票恨不能亲几口,一迭连声:“足够,足够了,用不完的我退给爷们。”

“赏你了,不用退。”

小十去回老太爷:“今晚上的乐子全包在里面,走时不用付账。”另外赏钱没法子在内。

没一刻钟,来个富商老太爷,带着绝好的一批小子们,要玩新花样传开。

姜伯昌眼睁睁看着他把殷勤献到十分,银子花的不止八百两,那叫银姑的却让叫走应酬。

原来赛花魁这话动静不小,老鸨正吹着呢,见老太爷果然如她所想,没有让她白吹一通,又一刻钟,她把花街上的青楼都通知到。

凡是认为自己当红的,有哪个会不来?不来从今天晚上就掉身价。各家头牌纷纷到来,银姑虽已动心姜伯昌肯出钱,但客人流水般,今天好了,明天走了,她还得在这里挣钱用,不能让人说不敢出来,带着姜伯昌一起过来。

彩头设了五百两,余下三百两用来招待老太爷用酒菜。老太爷倒不用肥鸡大鸭子,酒清爽一些的就行,上等好果子送酒,说贵,他一行人也用的数量不多,说便宜也谈不上。

这格调先让人肃然起敬,这一处院子里更慌到十分。都知道格调高的人家,给赏钱也高。

姜伯昌又眼睁睁一回,看着银姑去问好,很用心的认了认,包间里一道帘子挡住的人,原来是同行同住的大熟人。

帘子缝让他的怒火无处发泄,气的一打帘子进了去,咬着牙道:“老太爷真好兴致,你家这几岁的孩子,这个分明小姑娘,也带来嫖院吗?”

他手指白大帅,白大帅对他欢快的眨眨眼,袁征等欢快的眨巴眼:“我们喜欢,不要你管!”

太上皇笑容可掬:“怎么?许你玩,不许我的孙子玩?今天你看好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玩的好。”

对侍候在旁的尹君悦点头,尹君悦对侍候在这里的大茶壶吩咐:“奏乐。”

帘外乐声出来,有人曼声而唱,是一个时新的诗词。唱完,有人公布今天的规则:“凡比赛的姑娘们,请各自的客人现场新诗也行,新词也行,看风韵比身姿,再比歌喉。”

有些妓者悄骂:“你是嫖院来的,还是比诗词?”但稍有姿色的人都情愿。

再小的城池里,稍上档次的青楼都讲究风韵、身姿和歌舞。这是各青楼的红牌展示大好良机,她们纷纷说好,随她们来的客人们也纷纷说好。

妓者与诗词的关系,看看唐宋诗词就能知道。很多著名文人都有狎妓嗜好,有些朝代,妓者与诗人唱和并不少见。

客人们有些也说高雅,这是些念过诗词的人,肚子里有,认为今夜可以凭腹中文才大胜“铜臭人”。

姜伯昌就是铜臭阿堵人一名,双眸快要喷火出来,也拦不住别人的答应,只能回到自己桌上坐下,闷闷看着老太爷抢风头。

他已经清楚,这是跟他过不去的,他有感觉。

他虽不知道爷爷具体做了什么,但由妹妹小采的变化,敢确定这与自家爷爷不无关系。

捏捏荷包里的银票,姜伯昌打算拼上一回。看银子能说话,还是文才动人心。

持这种想法,这个晚上他只能输的很惨。

老太爷不用说话,四下里客人的诗词先让姜伯昌噎一回又噎一回。他看着一个干瘦山羊胡老头子,以本地口音现场做了一首又一首的诗词,他力捧的红姑娘得了一个新头衔“儒妓”。

赵夫子和诗书世家的董习出来骂他:“儒哪能和妓放在一起?你不要夫子了吗!”

老头子振振有词:“有儒商,为什么不能……哎哟,你怎么砸人呢?”

原来赵夫子拿帕子打了他。

柳云若也觉得这称号太难听,抢出来帮赵夫子找回打人的帕子,对山羊胡老头子黑着脸,现场做了一首诗,再拍拍带出来的佩刀。老头子哑了嗓子。

姜伯昌憋着气,看着老太爷的人吃了多少诗词书似的,你一首我一首,就是白大帅那他最讨厌的神气孩子,也有几首打油诗。

安书兰拍红了小巴掌:“静姝你又能耐了,没有你不能耐的。”

“那是那是,我的外祖父是探花,到我这里也就行的。哦,也就是乖宝舅母你公公。”白大帅脑袋晃的好似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