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眸光定住,慢慢的张的溜圆。
元皓脱口而出,好生羡慕:“继续抢功吗?”
韩正经对他气呼呼:“都是你,不然我也留在边城,我也继续抢功。”
元皓幸灾乐祸:“那你走啊,赶紧走啊。”胖脑袋一昂:“皇舅舅都说过你陪我,如今我才不拦你,有本事现在就走。”
小十和小六捧腹大笑:“哈哈,又为这个吵起来。”争着告诉执璞:“自从你们又一回走了,他们见天儿为这个打架,正经要走,元皓不许。胖队长可厉害了,把祖父,父母亲全搬出来了,正经只能乖乖的。”
“全怪你!”韩正经哼哼叽叽。
元皓抱起胖手臂,悠悠闲闲:“快走快走,哈哈,你走不成。”
乱吵一通,加上新到看笑话闲人袁执璞也说上几句,发号舍牌子以后,他们年纪都小,执璞一一送去。
都是能自立的孩子,小十进京后也学起来,自己支号帘这些东西,把吃食归着,赏号军银子,各自忙个不亦乐乎。
天很快到傍晚,执璞也不再乱走动,等号军帮忙弄热晚饭,就着点心果子大吃一通后,在号舍闭目养精神。
但不由自主的想到家里情形,太后生气可结束了?曾祖母一定要哭,祖母见不到大哥会难过,唉……
……
宫中乱成一团,因为太后病了。
皇帝进来,任保迎上去:“下午从袁家回来,就独自坐上半天,不说话也不要东西。晚膳上来,太后一句话更不说,眼神不对只是要睡。”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劳了神思。”
皇帝皱眉:“去袁家从来喜欢,怎么会劳神思?”任保小声道:“忠毅侯世子没有回京。”
“啊?”皇帝意外的也有诧异,也有棘手之感:“他为什么不回来?”
任保上了年纪,太后照顾他,有时候留他在宫里不常出去,今天他就没有去。故而,对太上皇看看:“太上皇应该知道。”
皇帝来到太上皇面前,问过安后,询问道:“母后怎么不痛快?”
太上皇和任保的担心不一样,他忍俊不禁。
他笑,皇帝心头一宽,也有了笑容。
太上皇小声道:“让孙子揭了面皮,不是一天两天能过来。”袖子取一封信,送给皇帝自己看。
皇帝看过,说了一声好,笑道:“这才是懂事的孩子,不枉太后疼他们一场……”话到这里嘎然而止,想到太上皇说的“让孙子揭了面皮”这话。
太后似若眼珠子一样,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放在哪都不放心的娘家长孙,有一个留在兵荒马乱之地,这事情大了去。
都知道太后只想孙子留在身边,执瑜偏偏不当太后身边的安乐人,太后的面上下不来,心里也过不去。
蹑手蹑脚,皇帝到太后床前,见太后大睁双眸,茫然而且失落。这神色把皇帝吓一跳,进前安慰:“母后,您有好孙子,您应该高兴。”
“高兴,”太后一开口,虚弱劲儿又让皇帝一惊。
“我高兴的很呐,皇帝,唉,我高兴,你不用来看我,你回去吧…。”太后气若游丝,一口气随时提不上来似的。
皇帝眉头紧紧拧起,他担心出来:“母后,您吃点儿东西吧,好不好?”
“我不饿,我高兴,瑜哥是个好孩子,他如今没了爵位,在边城,在边城好啊,都说军功是丰厚的,唉,瑜哥如今要自己挣前程了,唉……”
皇帝恍然大悟,对太后病情他已有几分拿手。无意中又见太上皇笑意连连,皇帝更不用多询问。
他站在那里思索起来。
太后转动眼光窥视到,又叹上几声:“皇帝你回去吧,你也疼他们过了,全是疼过了,才这样任性,我不能再偏心,这一回我再不偏心,由着他自己挣前程,以后没前程,我才笑话他,我要好好的准备笑话他。”
唤一声:“任保,给我取吃的来。”
任保送上一碗汤水。
皇帝扶着太后坐起,把碗送到她口边,太后喝上一口,还没有咽,咳上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任保带着宫人们惊呼:“太后您怎么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中乱成一团的奔走,只有太上皇原地儿坐着不动,抚须悠然对月色,喃喃道:“今儿景致好,我一个人先看着。”
“都下去吧。”皇帝却这样吩咐。
任保和宫人愣住,皇帝提高嗓音再次吩咐:“下去!这里不用你。”
殿中只有一家三个人在时,皇帝对太后了然地笑:“母后,咱们说好,只此一回。”
太上皇笑意加深,继续喃喃:“好景色,我喜欢。”
太后怒容出来:“什么只此一回只此两回的,我听不懂。”
太上皇含笑:“哎哟,你又让儿子揭了面皮。”
太后大怒就要下床:“你说什么,等我来和你理论。”
皇帝扶着她,不让她走动,认真五分,笑意五分:“只此一回,母后,以后再也不能这样!”
太后生气地道:“我没要你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我今儿不痛快,一顿不吃没什么。饿了,我会要吃的,我有自己的小厨房!”
“母后,我今天要是不管,明天您也不会吃,后天您也不会吃。”
皇帝还是半带认真:“迟早是我的事情,不如咱们做一回说明白。”
太上皇呵呵而笑。
太后装听不见,犹负气似的,对皇帝沉着脸:“你要管,那依你,你说怎么样?”
皇帝心想我不管也不行啊,什么叫我要管?
按他刚才想的,还是先约定:“只此一回,再有第二回,我就请您疼疼儿子,我寸步不让。”
太后终于没忍住,涨红了脸,真的恼羞成怒:“我知道了。”
“多谢母后。”皇帝放开她,笑了笑:“请母后用膳,今天晚上就给您回话。”
……
已下钥的宫门打开,太子、齐王、张大学士,袁训、方鸿等一一进去。御书房里,皇帝发下两件东西传看,一件是梁山王报捷奏章,一件是袁执瑜给太后的信件。
面沉如水,言简意赅:“太后病了,不进水米,你们商议!”丢下话,他继续批奏章,太监引官员们去偏殿说话。
……
连渊也是进宫的官员之一,他走以后,连家的谈话没有中断。
称心经过初听信件的气恼和担心,已平静镇定。
她是当成主中馈的媳妇来养,轻易不会让打倒。
晚饭后回到家来,就请家人上下老少全来说话。
“执瑜有信来,他要承继父亲将军风范,怕别人说兵部尚书的公子不敢长呆军中,他没有回来。又怕太后面前没有人尽孝,让执璞回来。因为要当执璞长子看待,执瑜把世子让给他。”
当时连渊还在家里,和父亲老大人听过,都在心里寻思,却没有言语。
女眷中,连老夫人震惊没有话,连夫人对丈夫看了又看,因他没有说话,连夫人也没有说话。
家里别的人不能接受:“称心,这怎么能行?这不是糊涂了吗?你快写信对执瑜说,让他快不要这样。”
他们说到一半,宫中来人把连渊宣走。称心沉住气,把余下的话听完,心平气和地道:“这大概就是执瑜请太后为我另择亲事的原因啊,他怕我也这样想。怕他不是世子,我就变了心。”
“什么?”
“他不要你了?”
七嘴八舌中,连老夫人生了气:“有太后在呢,凭瑜哥怎么样折腾,太后也不会不管他。”
连老大人也觉得有些话不好听,但这一回让他满意的,是他的儿子们再没有闲言,说话的也不全是媳妇们。
老大人也帮腔:“想想太后她能答应吗?”
儿子们先反应过来:“是啊,看看太后怎么做决定吧。这个时候咱们变了脸,让人看到可不好。”
话慢慢的变了回来,称心浅浅的有了笑容,当这些年的家,小主妇早就气势不凡。缓缓地道:“这才像是一家人。而我呢,和执瑜早就是一家人。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想的周到,中馈交给如意,我也能放心的离开公婆。”
起身来,对着祖父母和母亲拜下:“从明儿起,请为我收拾嫁妆,送我山西成亲。”
连夫人憋着的泪水潸潸而出:“我也去,让你父亲也去。你公公身居要职,只怕去不成。你婆婆一大家子人,还要照顾太后,也说不好去不去。我和父亲送你。”
连老大人叫过儿子:“送亲原本是哪几个叔伯兄弟,还是哪几个叔伯兄弟,今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吧,收拾好就走。”
称心就想到自己少说一句:“公婆让我帮执璞操办亲事,等他们成过亲,我就动身。”
连老夫人叹道:“是啊,你还是公婆眼里的当家人呢。”
当下大家抛开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失落不说,谈论起怎么送亲。没想到会走远路,原本没有想到安排家人。这就安排议定,叫过本人说过,让他也回房收拾东西,连渊回来。
称心把家中的商议对他说了,对他拜下:“不管公婆走不走得开,都请父亲送我前往。”
连渊张口就能回答:“你公公气瑜哥自作主张,他刚在宫里回皇上,说瑜哥大了,件件自己能作主,婚事也自己去成。他不去,也不许你婆婆去。”
“哦?你夜里进宫却说这件?”连老大人敏锐的抓住重点。
连渊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状,回父亲道:“是啊,宣我们进宫,就为说瑜哥的事情。”
称心有了紧张:“皇上却管这件事情?”
连渊眸光中意味难明,在女儿出神看着。连夫人的心也提起来:“你这样看她为什么,有话你直说。”
连渊呼一口长气:“我是看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气。”
“什么?”全家的人都有迫不及待。
连渊定定神,清晰有力地道:“太后病了。皇帝让太子殿下、齐王殿下、大学士们,左右都御史,礼部尚书,小袁、我,还有相关有司官员进宫,让我们今晚就拿个主张出来。不然太后有个好歹,就拿我们问罪。张大学士想起来的,袁家本来的爵位是永国公,是小袁不愿和辅老国公并肩,辞了的。如今,”
他故意顿上一顿,也有他心情太好在内。
全家的人眼睛亮晶晶:“如今怎样?”
“明旨已往袁家,即日起,瑜哥为永国公世子,过得几年袭祖父的爵位。璞哥为忠毅侯世子,袭父亲的爵位。”
对女儿笑笑:“明旨明天到咱们家,为你择吉日,作冠服,命你往山西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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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御书案上永远看不完的奏章,让皇帝不得不回到他的职责上面。
这会儿他觉得自己蛮可怜。
换成任何一个百姓遇到伤心事,都可以大哭一场。独他不可以。他要是流泪不知道惊动多少官员,传出去也让有意气他的班仁得意。惊动太上皇和太后更是不行。
皇帝觉得自己咬着一口血往肚里吞。
在这种情况下,他先看高兴的奏章吧。拿起梁山王的大捷奏章,看着看着眉头再次紧锁。
怕自己会错奏意里的意思,命太监泡提神的茶水,喝过,再看一回,皇帝把这大捷奏章也摔了。
骂道:“胡闹!梁山王居然敢公然发私意!”
骂到这里,见虽没有当值太监为自己生气又伸头探脑,但省悟过来,梁山王是重臣,表露对他的轻易的一点儿不满,都会有人借此做文章。皇帝改成闷闷地在心里想。
梁山王为诸郡王守边城表功,头一回把葛通写在里面,又把执瑜执璞也写在守边城之功内,和郡王们写在一例。
梁山王写的是事实,袁训和柳至送班仁的信一样,不敢不呈。但袁训是他的亲家,又是皇帝的表弟,太后的侄子,皇帝本能的多心。
如执瑜对执璞的话里所说:“皇上对太后的偏心视而不见,与爹爹深得圣眷也有关系。”
皇帝对近臣重臣的赏赐看似丰厚,其实件件想了又想,哪怕是一时性起的重赏,皇帝心里也转几转。
在皇帝看来,梁山王这是讨好太后,买好亲戚。这在他面前遭忌,但…。梁山王他以前却不是这样的人。
皇帝最后从长计议,把这带给他新的不悦的奏章推到一旁。
他留中不发,料想表弟不敢张扬。萧战明年要和加福成亲,梁山王今年会回京,皇帝准备等面见他时,再论别的郡王们和葛通的功劳。
也准备好好的责问他,什么时候变成趋炎附势之徒!
……
回京的执璞等人,在应试下科场的前一天到京外。赶一赶,动用家里人权势,城门关后也能进城,回家歇息比外面舒服。
但大家一商议,匆忙回家太赶。一年多在外面,进家门难免有长辈问长问短,藏不住话的一说就要到半夜,耽误明天正事情。
执璞还要考虑到大哥没有回来,他会解释的最多。万一长辈们哭哭泣泣,影响他临场写文。
城外最好的集镇最好的客栈歇了脚儿,包下一间大院子,要热水洗浴,包袱里干净衣衫取出来换上,一觉睡到五更城门开,进城直奔科场。
马刚到,有人乐了。
路边停着的马车里半打帘子,称心如意柔声地唤:“执璞,这里来。”
阮琬带着家人:“大哥大哥,我们料事如神,猜到你们再怎么晚,今天也会到京里。”他提起准备好的考篮,喜滋滋地显摆:“全家人一起给你收拾,里面吃食全是我摆。”
凌离的家人,方澜的家人也在这里。
没有功夫寒暄,大家提着就走。只有执璞费解释。
称心的失望溢于言表,在他后面找了又找:“二弟,瑜哥起晚了不成?”
如意略有嗔怪道:“是啊,璞哥你没有叫起大哥?”
执璞咧咧嘴,我是那种大家全进了京,独把大哥抛在客栈的人吗?
关于怎么对就要成亲的称心解释,执瑜说写在信里,父亲一看就知道。执璞就含含糊糊地搪塞着:“你们回家去就知道。”
接过如意手中考篮,称心手里的就显孤单,执璞索性一把也接过,一手提上一个就走:“我先下场。”
称心如意会错意,嫣然有了笑容:“瑜哥知道太后在家里等着见他们,他先回家去扮孝敬了,一定是这样。咱们赶紧回去催他来,千万别晚了不许进门。”
两个人欢欢喜喜目送执璞进去,就命马车回家。科场是单身而去,跟执璞的孔青带着家人一起回去。
孔青是跟执瑜的人,称心见到他在,更不会想到执瑜没有回京。太过欢喜中,也问了顺伯。孔青不想在大街上弄得流泪,就说顺伯年老腿脚儿不老,先回家中。
……
家家都认为孩子们不会误科考,梁山王大捷的奏章也进京,边城已没有仗打,不回来还等什么?
太后一早出宫等着,瑞庆长公主、陈留郡王妃,加寿和念姐儿都在这里。
太后佯装生气,对袁夫人道:“让人去接,小半年过去,这不是应试还不肯回来。我要是亲祖母,我就给他两句,已经是世子,不应试又怎么样?有能耐别回来。”
对着这气话,袁夫人只是笑,瑞庆长公主笑盈盈揭短:“母后说的是,但亲祖母说话远远不如母后,母后不如再下道懿旨,让他们再也不回来…。”
太后面容一板,打断她:“胡说。”
今天不是沐休,但袁训也在这里。从袁训开始,大家对着太后笑起来。
笑声引得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乌黑溜溜的一双大眼睛转动,是个聪明伶俐的小模样,奶声奶气:“太后,是哥哥们回来了吗?”
太后一见他就乐得眼睛一眯,嗓音重放柔和:“袁乖宝,你也知道哥哥要回来?”
这一个是两岁的袁小八。
“还有我呢,我也知道。”另一个软软嗓音出来,又一个小脑袋扶着门边探出来,笑嘻嘻道:“好舅舅回来了,坏蛋舅舅说过的。”
太上皇也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线:“坏蛋乖宝,你和坏蛋舅舅最好是不是?”
这里的坏蛋舅舅是胖队长,这一个孩子是坏蛋乖宝皇太孙萧乾。和袁小八同年同月。
两个乖宝一头,各点各的,但说话齐声是一个意思:“哥哥(舅舅)回来,有礼物送他们。”
袁乖宝往门槛处走,后面拖出一个东西。萧乾往门槛处走,后面拖出一个东西。
这一拖,又带出一个孩子。
这一个更小,走路腿还软,但又要玩,由奶妈扶着双胁,两只小手各握住拖出来的两个礼物,认为不给他玩,着了急:“哇…。”放声大哭。
袁乖宝皱着小眉头瞅他,开始告状:“晗哥儿又哭了。”
萧乾撇着小嘴儿瞅他,开始告状:“弟弟又哭了。”
然后,两只小手往自己鼻子上一点,摇头晃脑袋这一手儿颇有元皓之风,这年纪也不会脸红,响亮大声地夸自己:“我就不哭!”
哇哇大哭的萧晗,齐王世子,小他们一岁。
袁小八和萧乾送给执瑜执璞的东西,听大人说要送自己心爱的,都是大玩具。萧晗见到跟在后面不丢情有可原。
前面两个卖力的拖着,后面一个卖力的跟着哭不肯松手。又招来几个孩子。
容姐儿摇摇摆摆走上台阶,她也带着两个东西,丢在台阶下面,一步一拖上来,听到哭声,喊道:“花姑姑快来,乾哥晗哥乖宝又哭了。”
“我们才没有哭!”袁小八和萧乾正色的小神色,看得太上皇和太后哈哈大笑。
萧晗闻声,见到容姐儿带的东西有新鲜感,弃了叔叔和哥哥的大玩具,小手对着容姐儿舞动,嚷着含糊的话,奶妈扶他过去,他又拖起容姐儿准备送表舅执瑜执璞的东西。
容姐儿很有小姐姐的样儿,她玩的东西多也不怎么护,陪着晗哥玩起来,褚大花赶来,萧晗已经不哭。
又走来关安的儿子关大牛,天豹的儿子小豹子,大家坐倒在地玩耍,萧晗喜欢,格格又笑个不停。
太上皇忍俊不禁,袁家的孩子不知怎么的,看着就是比别人家的可爱又可乐。
这里面存在太上皇的偏心在内,也有他和太后时常只往袁家门里来的原因在内,但也不算没有道理。
孔青在外面听到也看到,房中坐一圈儿的格格叽叽笑,孔管家暗道自己运道不错,趁着这高兴劲儿好回话,太后知道也少生些气。
和回京的太监们,回京的家人,候在门外听通报。
太后心花怒放:“快进来快进来。”
称心奇怪,眼睛瞍一圈儿后,低低问如意:“咦,执瑜却不在家里?”如意还能解释:“赶考呢,应该和咱们不是一个门进出,就没遇上。”
称心想想有理,满面笑容和如意在她们的位置上坐下来。
太后跟她们想的一样,对着孔青呵呵:“都进科场了吧?”
孔青还是不敢就此打落那笑,含糊地道:“是。”双手捧出信,一共两封:“世子命呈给太后和侯爷。”
太后面如春风,到此还没有起疑心:“已经到家,还写什么信?”太上皇笑道:“想是路上的见闻,好玩有趣的,怕记不住,一路之上记下给你取乐。”
他和太后都想听,同时对袁训道:“快念来快念来。”
袁训离席欠身,说声是,孔青把信双手送上,回去依然跪下,同来的太监和家人也一样不敢起来。
太后疑心从这里出来:“你们这是为什么?”再一看,有几分明了,她派去的主使不见踪影:“林公公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太监嚅嗫:“请太后…。先看世子的信。”
太后转眼珠子对袁训一瞥,把他接下来的神色一丝没漏。
袁训拆开信,双手捧着,他也没有疑心,以为顺伯不在,是送马回棚。欢欢喜喜念头一句:“叩请太上皇太后……。”
只到这里就念不下去,嘴上远不如眼睛快,已把这一页的话看在眼睛里,饶是袁训有阅历,也原地愣住。
太后没来由的火冒三丈,直觉上来,忽然厉声:“念!一个字不能少。”
“……我是祖父的孙子,太后教导长大。太后疼爱,必不望我成为京中安乐闲人。祖母爱我,必不盼我此生于家人羽翼之下。我是父母亲的儿子,虽不能追爹爹风范,也不敢比母亲二爷破敌的威严。但既是长子,不敢推诿……亲临战场之上,所见凶险与纸上谈兵不同。保家卫国,方是报效太后,方有祖父泉下含笑。亦方能对得住锦绣中长大。不负君恩,不负亲恩。战场之上难避凶险,长辈膝下承欢有人,因此送二弟回京孝敬……”
这一段,袁训念得吞吞吐吐,不时看着太后神情。
信里可以看到执瑜的决心,但老太后是不是能经受得住,袁训担心不已。
太后又一回直了眼睛,袁训的话慢慢低下去。
“念!还有什么!”太后勃然大怒,她虽看不清字大字小,但还有一张信纸却看得到。
袁训对称心看了一眼,称心胆战心惊,强自挣扎地起身,这里是家人不用避讳过多,而且亲事称心也有收拾,避不了嫌,怯生生道:“公公,执瑜有说几时接我吗?还是我收拾了过去?”
太后听到这句,坐实执瑜不再回来,真正心如刀绞,一时间难以把持,泪水滚滚而落。
安老太太倒是注意到,但她近年来身子愈发不好,听到执瑜还要留下打仗,早就气喘吁吁不能自己,没精力再劝太后。
袁夫人和宝珠、陈留郡王妃早就赶到太后身边,见太后失态,一起望向称心:“这孩子,快别说了。你们是在京里成亲,自然在京里。说什么赶去的话。”
称心这才想到无意中伤到太后,她也哭了。但信里没有提她,她眼巴巴的等着。
“念!”太后缓和过来,就怒气冲天,手指袁训即命。
袁训已把后面的信纸上话看完,对儿子的心思明白,一气念完:“太后必然生气,但和家声相比,请太后宽恕与我。从此以后,当二弟是长子吧,二弟本就是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所生。请封二弟为世子!战场之上功劳颇多,袁家子弟,自有得功劳之处。”
太上皇本来认为这小子挺混帐,听到这一句他默默颔首,也对执瑜的心情有所明了。
“今年本应和称心成亲,但称心如有委屈,请太后为她另择佳婿。”
袁训眼睛从信上移开,表示这信已经念完。
太后气得嘴唇颤抖着,“扑通”,另一边跪下来称心。称心也心痛如绞,一步也没力气挪动,泪珠断线似的从面颊上滚落,就要成亲的她茫然如失魂魄:“我…。我…。我是公婆定下的媳妇,”
这话把自己提醒,称心对着太后膝行而去,她的婆家长辈全在太后这里,称心大哭:“我是公婆定下的媳妇,瑜哥他不能休我!”
她这一哭,把太后心里的痛引动愈发,太后张开手臂,哭道:“我的儿,到我这里来,”
如意也惊呆住,没有半点儿她就要成为世子夫人的欢喜,反而急的束手无策。执瑜不回来,还要把世子让给执璞,执璞也不会认为这是好事情,这只会伤太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