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殿室里呼声不断,皇帝顾不上皇后,也顾不上仪表体态,撩袍奔进去,见太后双目紧闭,刚才进来还能说上一句话,这又晕了过去。
太后上了年纪,睡这些日子不怎么梳洗总有老态露出,皇帝心如刀绞,急呼几声母后没有应声,外面争吵声却又传来。
原来皇帝一走开,欧阳容可不白白挨骂,她还怕皇后这会儿趁机把她杀害了呢,她醒转过来,看似虚弱无力,但跟盛气凌人的皇后吵起来毫不让步,一句对上一句。
皇后恨不能撕了她的尖声:“贱人,”
“臣妾冤枉,”欧阳容游丝般嗓音,却绵绵不断般传的很远。
皇帝恼的心头火起,吩咐太监们撵她们也忘记,怒火中烧急步出来,在他身后,太后垂在锦被外的手指动了动,加寿见到,跟着皇帝出来。
“滚!”皇帝嘶声骂着皇后和欧阳容,看着她们不由得赤红眼睛。此时太后要是西去,皇帝也是撕了她们的心。
皇后震惊的骇然木住,泪珠委屈地在眼睛里滚来滚去,带足我让人下毒,你不严查,反而骂我?这还有天理没有!再一想这个人本来就是没天理的对自己。
要说惊动太后,也是欧阳容这贱人惊动太后,你当着人给我没脸,你心里本来就没有我。
皇帝对皇后更失望一层,皇后对皇帝更伤一层心。
欧阳容更是惊的身软骨酸,她耳边嗡嗡作响是皇帝的怒骂声,脑海里是皇帝曾说过的话,在她病弱的时候,皇帝说,朕喜欢你,你好起来吧。
温言和语还在耳边,但此时这骂的有我吗?欧阳容在这一刻万念俱灰,有恨不能死去之感。
皇帝呼呼的喘着粗气,皇后泪如泉涌,欧阳容泪如泉涌,加寿这时候走上来,对皇帝欠身:“皇上请去看视太后,这里由我处置您看行吗?”
话传到里面,太后眸子动上一动,睁了开来。呼声中,皇帝重新奔进去,抱住太后痛哭:“母后,您可不能走啊,”
话传到外面,皇后对着里面跪下来,痛哭道:“母后,您可不能抛下儿臣啊,”
加寿适时的道:“请娘娘进去看视太后,多说些好听的话儿。”两个宫女走上来,把皇后扶进来。欧阳容装着挣扎爬起,也要进去看视时,加寿四平八稳坐下来,小脸儿阴沉把她叫住:“来人,带欧阳娘娘等到偏殿我的住处,等我看视过太后再审问不迟。”
欧阳容为不服加寿的话,在皇后宫里争辩过,当时挨了太监一巴掌她还记得。她本应该老实跟去偏殿,但情势逼人,皇后是可以请进去看太后的,她就成了嫌犯让押走待审。
她一咬牙心一横,皇帝就在里面不是吗?拼上一拼也罢。放声嘶呼:“臣妾没罪,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妾,”
她的话才出来,太后在皇帝手上似晕非晕又要闭上眼,宫女太监一起又惊呼出来:“太后!”皇帝的耳朵里根本听不到外面是什么。
二丫走上来,“啪”,干脆的给了欧阳容一巴掌。欧阳容又挨上一记,又怨又怒,要不是怕她晕过去死的不明不白,她真的差点晕过去。
舌尖一咬,有血腥味道出来,欧阳容狠狠的清醒回神,两边手臂让人架起拖到偏殿里,二丫跟在这里骂出来:“容妃娘娘劝你知趣!太后病着呢,满宫里从皇上开始都不喧哗,你算个什么!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欧阳容恶狠狠瞪着她,二丫反倒好笑上来,想了想问一声欧阳容:“各宫里娘娘性情不一,但像您这样闹腾的可就不多。您有恨的功夫,不如问问自己行的什么事,动的什么心思,倒比瞪着我能明白。”
正殿中有人叫:“青兰,寿姑娘找你呢。”青兰是二丫进京后改的大名,二丫叮嘱看守的人几句,回到正殿里跟着加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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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垣把柳至的话学出去,难免有人不相信。对着柳垣不满:“至哥什么时候这么软蛋?”
柳至的话没有提醒柳垣,此时这句话把柳垣打醒。柳垣不管说话的人是叔伯辈,厉声道:“难道再闹到柳明柳晖受伤那种才叫好!难道带我们金殿前为娘娘请命的不是柳至吗!难道敢和忠毅侯抗衡的不是柳至吗!一定要像丞相当年你才满意!”
听的人一起让提醒,冷汗潸潸而下,纷纷道:“是。”
“说得有理。”
不满的叔伯吓得面如土色,头低着不敢抬起来。柳垣余怒未息,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加重语气教训着围在这里,这全是跟自己打听这下文的人:“能带着全家越来越好才最重要!”
袖子一拂,柳垣又有了叹息:“柳至忍的,你们又有谁知道?”说过对皇宫方向看上一看。
不管他的意思是指不能给皇后添麻烦,还是容妃虽然打入冷宫,却还在宫里,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留下来议论,蹑手蹑脚各回各家。
第二天柳至知道,把家里人又敲打一番,说几句柳家不比别家,有现任娘娘现任太子,凡事谨慎为上,不用出手欧阳家就恶有恶报,大家高兴还来不及,何苦痛打落水狗,逼的铤而走险倒不好,柳家是玉,欧阳家是石头,不必相碰。让外人知道也要说柳家杀鸡用牛刀。就现在这状况挺好,最好他欧阳住再自己不检点,再降到九品没品多趁心。
大家哈哈一笑,各自心安。
……。
下午,皇帝休息的时候到廊下看菊花。进上的菊花又大又美,但皇帝打不起来精神。
太后的病来势凶猛,去却又如抽丝。头几天不进水米,是皇帝跪到床前太后才喝两口米粥。后几天,是执瑜执璞六姐弟轮流去喂,太后每天算饮食安定,一天下来一碗米粥。
命算是能保住,但指望养病肯定不滋补。皇帝如果是个不孝的人,摆摆样子也要装忧愁。他是个孝敬的人,所以真的很忧愁。
赏花本是乐事,皇帝看的不住叹气。有心去看太后,奏章还有一大堆。无奈转身进殿,见任保过来。皇帝面色一暗,急切地问:“太后怎么了?”
任保回道:“太后老人家比昨天好,中午瑜哥儿劝着,吃下两口馒首,”皇帝眉头舒展三分,高兴地道:“赏他。”说过还嫌不能表达心情,皇帝重新道:“来人,传朕的口谕去太后宫里,太后多吃一口饭,朕赏十两黄金。”
一个太监答应离开,皇帝对任保有喜色:“你说,还有什么?”任保欠欠身子:“寿姐儿让奴才来回皇上,霜华宫里容妃病重,寿姐儿让太医诊治反而不好,容妃闹着要见和尚道士,寿姐儿请皇上示下,让宫里修仙的人去看看她可行不行?”
皇帝带着满意答应,等任保出去,心情猛一开朗的皇帝省悟。他不单是为生母得病不安,他还不安于后宫一直不用他上心,太后要是一病不起,皇帝对皇后管理六宫不怎么放心。
听过加寿有条不紊,对冷宫里的欧阳容也没有亏待——皇帝难道不知道冷宫里死人不稀奇——他心头一宽,把担心放下来,心情自然就如见大海般辽阔。
其实只是因为心里有底,太后虽病,有加寿在,六宫也能井然有序。
他安然来批奏章,批上几个,把任保的回话又想一遍,回想到执瑜能劝太后多用饭,皇帝微微地笑了。他想到那年接表弟进京费无数功夫,光瞒住辅国公府就调用很多人手。如今看来没有白接,也没有白白疼他一场。
加寿在太后床前坐着,见任保进来说皇帝的话,加寿站起听过,吩咐太监:“容妃说见神见鬼的,叫几个修行的人直接去见她,为她念经卷直到她好为止,不用来见我。”
旁边,小六对着哥哥的两锭黄金看个不停。执瑜推给他:“皇上赏我的,哥哥不能送给你,但你拿去玩会儿没什么。”小六眨巴着眼睛,但把黄金推开,跑到床头趴着,跟太后说悄悄话:“我也想挣赏赐,太后您想吃块糕吗?”
太后有气无力地笑:“好。”小六取一块糕在手上,喂给太后慢慢的吃,半个时辰过去,太后居然全吃完了。任保大喜过望,奔出去告诉皇帝。小六也大喜过望,让奶妈给擦过小手,在太后床前一坐:“等赏赐来了,先给太后看过。”
哥哥姐姐都让他逗笑,随后想到太后还病着,又收起笑容。旁边坐的太上皇好些天没有笑容,也有忍俊不禁。
皇帝听说再次大喜,也不论数,让任保捧一盘子黄金来给小六。任保跟个太监才捧得动回来,小六让放在地上,拿元宝当玩具玩起来。
冷宫里,此时经卷念完。张姑子带着宫女们要走,这宫里的宫女叫住她:“娘娘说您修行虔诚,想让您到床前单独再念一卷经。”张姑子装着推托不开的模样:“好吧,这进了冷宫还这么尊贵,不病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