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大家出钱过难关

侯门纪事 淼仔 12912 字 9个月前

“是啊,说大姑奶奶带上百的大汉进来打了凌姨娘,你刚才没看到吗?包括大奶奶都有伤,啧啧,大姑奶奶总算发飚,我们知道信时,她早走了,这热闹没得看,你们知道国公夫人说什么吗?国公夫人说也罢了,这个窗户纸大姑奶奶早就想捅开,国公不在家,她不发威谁发威?”

“唉,这个家怎么看着都像是要败了,”

只有一个人相当老成,劝道:“别说了,公子们急头怪脸的回来,还在正厅上候着全家人说话,”说到这里,她也叹气:“唉,这姑娘们也要请去正厅,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家人们都摇头,这到底怎么了?白天有郡王妃闯府打砸,夜里有公子们打门而回,急不可耐地让找全家人,总带着凡事儿都不好的感觉。

她们全是家人,树倒就要猢狲散,又走在秋月下面,都生出悲凉感,再去告诉别的房头。

正厅上,龙氏三兄弟面无表情。国公夫人虚了丈夫的位,坐在居中的另一侧,也是一脸的不安。

烛光把她的面容映出,看得出来她曾有过极好的容貌,五官还带着旧日的秀丽。但憔悴堆满眼角眉底,日子不如意一看便知。

她扶额角想一会儿,就问儿子一句:“怀城,出了什么事你就先告诉我吧,我这心都急得要化掉,”

“母亲!父亲没事,您先放心!等人到了,我们自然全说出来。母亲您记住,您是国公夫人,您等下得带头才行!”龙怀城总是这样的回答她。

国公夫人泪盈于睫,想到那个与她不和的丈夫她是痛心的,再想想三个公子此时绷紧嘴唇,活似国公府明天就要倒,国公夫人又没闲功夫去痛心,只能发挥自己的想像,尽情的猜测是得罪了梁山王?

不然就是自己的堂侄项城郡王又发难?

国公受了伤?

儿子嘴里问不出来,国公夫人就火了,把一腔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她抹干净泪阴沉着脸,看看左右,除了二公子六公子的母亲姐妹们到了,别的人都还在磨蹭。

“再去催!告诉她们,再不来全抬了来!”国公夫人怒容满面。

“哟,这是谁这么当家,这么的威风?”外面有人阴阳怪气的接上话。龙氏三兄弟同时眉头一皱,都听出来这是最搅和的姨娘---生下长子,自以为国公夫妻不和,就可以压住所有姨娘的凌姨娘。

龙二龙六龙八回来的路上是商议过的,有小弟虎视眈眈,如今他强硬,不把钱粮带回去小弟就先难对付。

再来保住父亲最要紧。

龙八在路上又把“保住”重点说了,龙二龙六本就强悍,让八弟把孝道拿出来一通一通的教训。他们不服气地同时,也早掂量过“保住父亲”这话的含意。

主旨是银子,明白主旨,这问题想起来就简单得多。

首先国公夫人嫁妆不少,她出身不错。

再来陈留郡王和小弟出面管这件事,陈留郡王战功赫赫,古代战功就等于无数银钱。只要姐丈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帮父亲过这一关。

还有小弟,那…如今打不得动不了的坏蛋!

都知道姑母大人嫁妆富可敌国,据可靠消息说姑母出嫁,带走半个国公府。至今大同城内的铺子,有三分之一是姑母的。

余下三分之一是国公府的,历年让儿子们瓜分的差不多。

余下三分之一,是别的商户。

父亲这银子要是让小弟和姐丈出了,小弟袭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兄弟乱想着,都觉得没有好处小弟怎么肯出钱?他们全是打过姑母嫁妆主意的人,就把袁训看得也成一样的人。

外有如狼似虎的小弟,三兄弟只能联手,先对付小弟,再来兄弟们争风。

进家门以前,龙二摆出兄长的姿态,把两个弟弟好一通交待。龙六不服,拍胸脯说二哥你出多少我就出多少。龙八阴阴地更正:“所有以前是家里的铺子房产,重新归公!”

兄弟三个人心照不宣,旧产归公,以后谁袭爵就是谁的。以后再收这些田产难上加难,借这件事情收回最是顺风顺水,又理由正当。

看谁人你敢不交?

不交你就是不要父亲,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袭爵的人踢出去一个是一个。

三兄弟难得的一条心,在听到凌姨娘怪声怪气时,兄弟三人互相使个眼色,如临大敌候着凌姨娘进来。

厅外走来几个人。

他们一上来,让姨娘讽刺的国公夫人先笑了,“噗!”

龙二龙六龙八愕然过,再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怎么了?他们才进家,还没有听到郡王妃回家的事情,骤然见到凌姨娘母女和谢氏包着头,面上像开水果铺子,青红白紫肿都有,三兄弟没一会儿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哟,这是天下掉砖头,专砸你们这一房是不是?”龙二捂着肚子。

龙六肩头抖得停不下来:“哈哈,这是新又做的亏心事吧?”

老八龙怀城时时想到自己的嫡子身份,笑了一回勉强端住,强拿捏出肃然来问:“凌姨娘,出了什么事?”

“亏你还有脸问!”凌姨娘嗓子哭得嘶哑,并不耽误她和国公夫人母子吵架。她沙哑着嗓子似个破锣,对着龙怀城重重一啐,就奔着国公夫人而去:“你当家不是吗,你当家怎么不管管那贱人,你这一会儿当家了,下午你死哪儿去了!”

国公夫人两边站的人把她拦住,凌姨娘抬手---进来前她就早长袖卷起,这一回亮出来的是指甲---狠狠一下,把个丫头脸抓出几道血印退出去哭,凌姨娘眸中如喷火,好似魔鬼附身般阴狠:“让你们笑我!全是贱人,你们也配来笑我!”

龙怀城恼得青筋爆起,他见过凌姨娘多次使泼,龙怀城也有些怕她,又有大哥在,不能乱动凌姨娘,龙怀城就奔着龙怀文而去,怒吼道:“大哥,管管你的姨娘!”

龙怀文用眼光狠狠和八弟碰上,龙怀城心想和以前一样,大哥还是蛮横不讲道理。以前兄弟们离心,各自为政。今天三兄弟齐心,龙怀城不怕老大,他退后一步,对龙二龙六冷冷看去,意思你们还闲看着?

不把老大拿下来,别的人不会出钱。这也是三兄弟在路上的共识。

凌姨娘正坐在地上哭,鼻涕一把眼睛一把地往别人身上甩:“这家里没有王法,就我们娘儿们让贱人欺负了,别的贱人全是好人吗?以前没欺负过你们吗?……”

“砰!”一声巨响。

龙二一拳捶在茶几上,咆哮道:“都给我闭嘴!”

凌姨娘冷不防的吓得心头一震,就觉得心口不好起来。她下午才吃过亏,受了天大的气,本来就心气儿不平,又猛然受到这一击,心口紧紧的抽搐起来。

她捂住心口,面色才发白时,“砰!”

又一声巨响出来,彻底把凌姨娘吓住。

龙六可不能把威风全让给二哥,他紧随其后也捶了桌子,也怒吼一声:“都好好听着!”

一片寂静。

这就安静下来。

静得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龙八自以为得意,看看还是我能指使动人。两个哥哥此时好似八公子的打手,八公子微弯唇角正要说话,龙怀文阴沉沉出来一句:“哟,好威风啊!”

断臂处一阵阵的痛上来,提醒龙怀文他今天不是兄弟们对手。可见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逞威风,龙怀文忍无可忍敲打他们,我还在这里坐着,你们都收着点儿。

他话才一出口,龙二龙六龙八目光“唰!”,全打在他面上。

打得太急,就带出几分凶狠。

龙二龙六又才发过威风,眼睛本就是瞪着,面上肉本就是横着,看得龙怀文背上一寒,用力一拍桌子:“哎哟!”

大公子忘记自己惯用的是右手,他这一拍,有轻微的骨头错声,他下午才正好的右手夹板又歪了。

疼席卷而来,只一刹,龙怀文在九月的深秋夜里,额头上痛出黄豆大的汗珠子。谢氏尖叫扑过来:“别发火儿,你听听我的话可行不行,有话好好的说,”

“啪!”龙怀文有气没地方出,见妻子聒噪,给了谢氏一巴掌。把谢氏打得步子不稳,摔倒在地,后面她的丫头上前扶起,龙怀文还瞪着她不丢,吼道:“我还有左手呢!”

龙二龙六龙八一起冷笑,你打老婆震兄弟,谁又听不出来呢?

这个时候,留在府中的四公子五公子带着生母姐妹们进来,穿一条裤子回来的龙氏三公子才按下对龙怀文的火气,心想先说正事不迟。

正厅里,这个家里的人从没有这样齐全的聚在一起过,又不明白原因,就都面有疑惑。在路上商议好的是三兄弟轮流来说,龙二先开口。

他开口却不是说正事,而还是带着好笑,问自己的母亲宫姨娘:“家里出了什么天地变的事情?只落在大哥那一房?”

下午打得鬼哭狼嚎,别人不来帮忙也是打听过的。宫姨娘就微微一笑,这事情也太好笑才是。宫姨娘笑道:“大姑奶奶带着人回来,把大公子凌姨娘二小姐打了。”

“我们亏了上万两的银子,呜呜,我要见父亲,让他回来作主!”龙素娟大哭。

龙二龙六龙八坏坏一笑,龙二笑容满面,他打心里知道自己笑容满面,心想闻祸而喜,人之常情也。对于大哥这一房遭劫难,龙二笑容不减,还是笑着问龙素娟:“二姐你别说胡话,你们房里哪有上万的银子?”

“有!”龙素娟早点过亏损,还真的有上万银子。

凌姨娘为护八百两的座屏,挨踹了好几脚,最后也没保住。座屏,是半大不高,摆在桌子上条几上的摆设。一个摆设就八百两,加上碎的首饰,打破的瓷瓶,瓷瓶全都名贵。从龙怀文夫妻到凌姨娘龙素娟房里全打得粉碎,说上万两倒是不虚。

谢氏挨了丈夫一巴掌,坐旁边人又木呆了。她呆呆地想,光我的嫁妆就有两千两赔进去。那上好的沉香木屏风,是她娘家最心爱的东西,为了女儿嫁国公府才肯陪送,今天也全碎了。

沉香木成灰,也还值钱。但整块儿的不是更贵。

谢氏想着自己丢失的东西,把旁边的说话都没听进去。

二公子龙怀武把龙素娟的话套了个干净,顺便套出来一部分谢氏的嫁妆。下午的事情也就清楚。正厅里虽然大家都看笑话,但也心中各有震撼。

今天这事是为了表公子!

宫姨娘对龙二道:“怀武,如今他大了,惹不得了,为了他回来,我特意给你舅舅们去信,你舅舅们说定边郡王有话,袁家小爷现在依附的是太子,又有陈留郡王夫妻护着他,我现在这里交待你,不许你再和他生事情!”

龙怀武打个哈哈,眼前一闪,就是小弟在陈留郡王帐篷发难,他还挨了那杀千刀的太子党一拳。

那个打自己的混蛋,像叫什么连渊,真他娘的不要脸,翻脸就打人,脸翻回去就套近乎:“呵呵,老龙,”

龙怀武几时想到,几时在心里重重一声,我呸!

这事情家里的龙大龙四龙五都不知道,随着回来的龙六龙八不会说,龙怀武对母亲堆笑:“我和小弟哈,我们好着呢。”

好得你儿子挨拳头。

龙六让袁训打了一顿,脸上的伤早恢复,也跟着哈哈:“是啊,我们和小弟在军中可亲热了,见天儿喝酒,”

龙六的母亲洪姨娘也放下心。

龙怀文几乎没让气晕过去。听听,一个一个的都和小弟是好的,这不是孤立我吗?龙怀文恶更从心头起,等我好了……

他还没有把下句想出来,老八龙怀城对龙二笑道:“二哥,你不说,就轮到六哥说了。”龙二不无遗憾:“好吧,竟然我闲话说得太多,”但他语气里没有半点遗憾,正事总能说得清楚,而大哥的笑话不赶紧的看,明天再看不就少笑话一天。

龙怀武转向龙怀无:“老六,那就你起个头,八弟跟上,我说在最后。”

龙怀城一想,二哥你阴险啊?在最后说的全是重点,我占着挺好,怎么这开头是你说,后面也成了你的呢?

他虽不快,但想把这件事情办好,就没有言语。

龙六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语气沉重:“父亲有难处,就是我们大家的难处。都不是拿不出来的,回房都点点吧,三天的时间,先把浮财交到帐房里,再点铺子和田庄!以前归公的,全部交还。”

他转向生母洪姨娘:“母亲,您准备准备。”再看看妹妹:“妹妹今年不成亲,嫁妆也得先封存不许再动。”再看妻子,长叹一声,一脸的孝子模样:“你的嫁妆全拿出来吧,要是全家拿出来的还不足够,还得往岳父母家去借。”

这一次厅上的寂静,比刚才还要静。

刚才是掉根针能听到,此时是房外听使唤的家人呼吸都能在耳朵里。

从国公夫人开始,人人都眼睛愣巴着,想这家这就倒了吗?再一想,都恍然大悟,是啊,也亏空这么多年,这亏空与人人都有关,心里都早明白有这一天才是。

龙六还眼巴巴地望着母亲妹妹和妻子,还怕大家心里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一句:“明天把姐姐从婆家接回来,她也得出一份。陈留郡王姐丈小弟都出的。”

洪姨娘是两个女儿。

洪姨娘面上闪过不忍,叹息着答应下来:“好吧,凡是我有的,都是国公赏的,原本应该出……”

“啊!”她最小的女儿尖叫一声:“我不活了,你们谁敢动我的嫁妆,我就死给你们看!”她跑出去。

她的嫂子,龙六妻子借机追出去,避开对自己嫁妆的回答。

洪姨娘深深的叹气。

八公子龙怀城也转向母亲:“母亲,”他轻轻叫上一声,国公夫人也长长的叹气,泪珠儿滑下面颊。烛光下,这正厅上还是金碧辉煌,梁头上绘的镇守异兽还很新。厅内有几代赏下来的上好宫灯,御赐如意等等,这是以前祖先的得意,现在儿孙们聚在这里说家要败落,国公夫人伤心起来。

龙怀城还以为母亲不肯,他把早想好的一大迭话拿出来:“想来是父亲对母亲不好,伤母亲的心。可母亲想想,您还是这个府里的国公夫人,父亲有难,自然是您帮一把。您帮了这一把,父亲后悔上来,父母亲就此和好,儿子看着也喜欢。”

国公夫人更是泪水簌簌掉落,她抽泣一声,哽咽道:“好,叫梅香们开库房,也不用等明天了,今天晚上你就看着收拾出来,换成银子拿去给你父亲……”

她这就坐不住,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当她是国公夫人来敬重,全是因为他们夫妻不和。而今出了嫁妆,国公夫人也不指望谁因此高看自己。她踉跄起身,扶着丫头手一头哭,一头回房。

龙怀城分外骄傲的在后面打躬:“儿子送母亲,母亲好好歇息才是,父亲他,可是身子却好。”国公夫人摆摆手,也许是让儿子不要说,也许是让儿子不要骄傲,洒下眼泪数行,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走了。

烛光下,八公子神采过人,舒心畅意地往椅子上一坐,姿势大马金刀,眼神儿威严地扫视厅上其它的人。

这些人和母亲相比,个个得到父亲的恩宠都多。可毫不犹豫出钱的,还是我们母子!

三更梆鼓声过去,大同城内几无人走动。月色明亮,犹如一道明镜台。正骨的张医生在月下流连,静夜里方便他思索疑难杂症,也方便他把祖传秘方再独自琢磨。

秘方有祖传的,但祖传也是当时人研制的。张医生医道是高的,志向也不小。正抚着几绺山羊胡须寻思,这一味中药加入秘方中,是不是生肌更快?

外面的的马蹄声惊破夜晚。

张医生的心思就投入外面,嘀咕道:“梁山王大军还离得不远,大同城不会有敌兵才是?这半夜里跑马惊四野,不怕巡逻的把你抓起来?”听马蹄声更近,张医生下意识扯扯身上衣裳:“找我出诊的?”

他面色往下一沉:“半夜三更的人看骨科,不是强盗就斗殴,老夫不给这样的人治。”就叫仆人:“防风,说我不在!”

“砰!”

房门随即让打响。防风尖着嗓子:“医生不在!”“砰砰砰!哗啦!”张医生气急败坏,忘记自己是不在的,往门口就冲。冲到一半,路上握根拨火棍在手里,挥舞着出来怒骂:“老夫的门还要呢!哪个小贼把我门打破!”

那哗啦声,是他家大门让冲开。

门口站着两个黑影,他们阴在门边黑暗中看不到面容。张医生恼得也不看,提棍就打,嘴里叫着:“看我家传打牛棍!”

不想来人更厉害,一偏头避开这棍,再一转身到了张医生背后。跟出来的家人才呼:“先生小心!”

“哎哎哎,”张医生大叫声中,让人抛到门外马上。而他也认出来的两个人是谁,张医生大叫:“抢人了,国公府里抢人了!”

马蹄的的在他的叫声中。

对面小贺医生拿被子把脑袋盖住,在被窝里忿忿:“国公府真不像话!下午抢一回,这晚上还要抢一回!唉,似我等名医,一看就好,好了不犯,还怎么挨抢呢?”他顿觉自己名医风范,不用抢啊犯不着抢

小贺出手,不死人就活人。治好的一定好,治不好的找别家也无用。

小贺医生面子回来,继续大睡。

张医生一直鬼叫到国公府门外,下马也不问谁病了,大喝一声:“前头带路!”他医风从来端正,又骨科这一行,接得越早越好。他一径奔着到了正厅,打眼一看,见厅上公子姨娘姑娘奶奶们全在,龙六公子悠然站在厅中,正对着龙怀文无奈:“哎哟,大哥,你不先对我动手,我是不会伤你的。看看你的手,你有伤为什么还和我动手呢?”

这完好无损的人,正在指责龙怀文。

大公子怀文右肩夹板早就散开,东一片西一片落在地上。他左手端着右手摔坐地上,面色腊黄如同秋日枯草,更找不出一丝血色。

有人说一句医生来了,公子姨娘姑娘奶奶们全看过去,还没有说句医生赶快,张医生一跳过去,破口大骂:“大公子你拿右手当面人儿捏着玩吗?下午我才给你正过,你这又要正!你这手不是泥不是粉不是灰不是糖人儿不是陶土,这是血肉,知---道---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骨头接好,夹板也合上。

不等别人说谢,张医生一跳起来,转身就走。一面走再一面:“再有正骨的,你烧了老夫房子老夫也不来!你拿自己骨头不当一回事儿,老夫却拿自己睡觉顶顶当回事!再敢来看老夫隔墙打牛棍!对了,我说,砸我家门的那个,你把我家大门砸破,有贼可就挡不住!去,跟我回去给老夫看门!”

认准一个,张医生揪住他不放:“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踢你了啊!”

偌大国公府,只听到这一个老头的怪骂声。

也不能怪他生气,下午郡王妃走后,他才给龙怀文正一回,这没有几个时辰又正,这是你们家银子多,拿医生跑腿涮着玩吗?

正厅上凌姨娘没了指望,她的儿子现在不能逞强使狠,而她的女儿吓直了眼睛,等着她拿主意。

凌姨娘心头猛烈的抽上一下,白眼儿一翻,往地上一倒。

“来人啊,请医生……”

“嗖!”张医生一个箭步又进来,用手在凌姨娘鼻子下面一探,脸一黑:“这个是庸医心口病,老夫不会看,去叫本城庸医来吧!”

他话音才落,就有家人往外面嚷:“备车,请小贺医生!”

……

不到三天,粮价备涨。宝珠这安胎的人本来是不管这个的,但这镇上的铺子一半是她家的,她虽还不知道大同府内也有三分之一的铺子是母亲陪嫁,但管事的匆忙来和余氏方氏等人商议,宝珠听到一句两句。

郡王妃也焦急起来。

陈留郡王不在家,稳定治下物价等事,也是陈留郡王妃的事情。陈留郡王妃倒不避着宝珠,从她过来,天天把宝珠摆在眼皮子下面看着吃喝才放心。

宝珠这又听了个全套。

余氏也忧心忡忡:“这消息属实,管事的正和我们商议呢。不知怎么的,城里最大的三家米铺子全落地涨价,头一天一斤米面的价钱,到了第二天就涨出一倍,到了下午更不好了,又涨出一倍来,”

陈留郡王妃震惊:“是谁大胆扰乱物价!”

“说不准,衙门说正在查。又说内地大旱,有上百个内地粮商在山西到处采购,不惜抬高价格来买。我们家里吃用是不愁,但铺子上再不跟着涨价,米面就要让人哄抢光了。他们在我们铺子里买一斤,转手不出街角,卖给那外来的樊家米面铺就挣几倍的钱,唉,国公不在,夫人又远,只能请郡王妃和奶奶拿个主意。”

宝珠还没有弄明白,在她长大的太平岁月里,也有物价波动,但从没有动得这么厉害。宝珠就请郡王妃拿主意。

“涨,一起涨!”郡王妃咬牙:“反正我们粮仓里有存粮,看这起子人能买动多少!”

辅国公府,国公夫人姨娘公子奶奶姑娘管事又坐到正厅,国公夫人垂泪:“这是有人想拿下国公府!公子们回来为国公筹军粮,这粮价就涨得邪乎。凑起来的钱本来足够买粮,但现在要花三四倍子的钱才行!”

龙怀城红了眼睛:“卖田卖铺子卖庄子!”

从国公夫人都惊得涕泪交流。国公夫人哭道:“小八,咱们全出银子还不行吗?按以前的粮价我们给梁山王送银子……”

“省省吧母亲!”龙怀城急头涨脸:“梁山王他肯吗?我们给银子,他要花几倍的银子买军粮,他肯他就傻了!这粮价没准儿就和他有关系。不按定例送粮给他,梁山王一定拿父亲开刀!”

龙二龙六蛮横上算强的,可对着这一天一涨的粮价,甚至两涨的粮价全呆若木鸡。

“天要绝我们家啊,这卖了田卖了铺子再卖庄子,以后日子可怎么过?”两兄弟喃喃。

而龙八还在发狠:“各房里搜!凡有的金子银子值钱东西全取来,哪个不给要哪个好看!”

------题外话------

多更新了要票票哈。

给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