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让梁山小王爷捕捉到,小王爷更要笑。这个小爷看不起的花花公子,成了你姐夫?真是笑死人。
你家大姨子真不长眼。
“把我们的贺礼抬上来。”小王爷一声令下,也送上数抬礼物,有金有银有玉有鸡鹅之物。袁训谢过,古代酒宴都是摆在家中,虽然客人来得早,这厨子也早就到位,也是太子府上派出来的,红案白案打杂剥蒜的共有十几位,桌子也早放好,就请梁山小王爷等人先入席。
阮梁明等人也来见过,却私下互道:“他来作什么?”
“你没见到是道喜的?”
“道喜的倒来这么早?”古代成亲,很多的风俗是下午接新娘。这一大早上的,少年们才净过面,小王爷就率众到来。要不是他们也换的全是吉服,有个贺喜模样。少年们会当他们是来搅局的。
而坐下来的人,有人悄声问梁山小王爷:“我们一天就全在这里?”小王爷抱臂悠然:“成亲呢,还不是看过洞房我才走。”
“那几时跟姓袁的说抓走我们人的事情?”
“姓袁的要成亲,这事儿估计跟他没关系。不过他成亲这天要好说话,我们只在这里坐着,寻到机会就去问他。大喜的日子,总得放几个出来吧。”
京中开始整顿纨绔们,梁山小王爷的人让抓走好些。
“我们是不是来早了?”也有人看着院中忙碌走过的人,独他们闲坐着,像是不对。
梁山小王爷气定神闲:“不早,姓袁的坑了我多少钱,先赎我,是五千两;不是为跟他打架,我怎么去跑去?还有以前跟他们打架,伤了胳臂腿的,我垫出来的也不少,今天我们就早饭也在这里吃了,”
“您还送了礼,”一个人提醒他。
小王爷一想对呀,他严肃无比的吩咐跟来的人:“今天从早吃到晚,茶水点心全吃。喝酒的时候放开喝,把他们家酒全喝光,喝到出去买为止。”
“他是不会买,都知道是太子为他办亲事,我早打听过,这酒水全是太子府上的好酒。”说话的人吸吸鼻子,是个好酒的人。
梁山小王爷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那就更好了!都听着,我的钱得喝回来吃回来。太子府上的酒,我们能喝到几回?把肚子都撑起来,可劲儿的装。吃不下的,出去吐一回再回来吃。”
说话间,早饭就上来,这一群人全是习武的,放开胃口,据案大嚼。看着虽狼藉,但办喜事就图的是热闹,有这帮子在,热闹劲儿又冲出十分。
柳至等人在房中用早饭,见到就都取笑:“这哪里来的一群猪拱桌子?”
“看这局面,像是跑来吃穷小袁的?”
但是包括袁训在内,全放下心。这种吃相,一看就是为吃而来的。袁训摸脑袋,幸好幸好,这酒水是太子殿下提供。
太子殿下为他办喜事,不到中午,前院后院全坐满人。殿下中午姗姗而来,见到梁山小王爷们肯来,也认为他懂人情世故,约小王爷同坐一席,寒暄了几句。
还没有去接新娘,袁家已经是酒气冲天,呼五道六的划拳声大作,直冲出这条街。
此时的安家,也是一样的人山人海,弄得小小的宅院挤不透风。大家不时看向正房檐下,那里站着一排宫人,却是瑞庆小殿下也早早的来到。
小殿下自然是看热闹的,太子出宫往袁家去,她就往安家来。
新娘子,自然比坏蛋哥哥要中看得多。
此时坐在宝珠房中,同宝珠在用早饭。桌子上是如意山鸡卷儿,百合鸳鸯鸭子等,都带着喜庆的词。
喜娘也早到来,指点姑娘用饭。见宝珠只吃了一个喜字儿馒首,就道:“要吃得成双成对才好,”
宝珠就羞红脸,又吃了一个。小殿下就为了难,她才吃了一碗红枣粥,听喜娘这话,要吃两碗才行?
她小手扶住空碗,对宝珠道:“这可怎么办?我要再吃粥呢,就吃不下这点心,要吃点心呢,就不能够喝粥,”
宝珠为小殿下求全的心思嫣然,而喜娘们则笑:“殿下倒是不用守这规矩。”小殿下眼珠子微转,就回了话:“我是来添喜的,还是守着的好。”
殿下从来是聪明的,小鼻子一翘就是主意。她就道:“再盛粥来。”然后左手一块点心,右手一块点心,比划一下:“这是两块,”宝珠乐不可支的点头,小殿下左右开弓,左一口,右一口,再满意的都放下来,取帕子擦拭小嘴边点心渣子,呜噜呜噜的道:“一双。”
两块缺月儿似的点心,就那么丢下来。
谁又能说这不是吃了两块呢?
红花在旁侍候,深为佩服到底。
自此殿下就钻在宝珠房里不出去,午饭过,宝珠开始上妆。小殿下是无事的人,又是最忙的。一会子站在宝珠前面,小眉头皱着:“嗯,这眉毛画得不好?”一会儿又去摆弄宝珠嫁衣,把上面绣的花一朵一朵的瞅过来,就有了敬意:“这扎得好,宝珠嫂嫂,帮我做衣服吗?”就她最忙中乱。
有了殿下在,半个时辰的妆,一个时辰才得上完。最后给宝珠盖红盖头时,小殿下大喝一声:“放着!”
喜娘一哆嗦,心想又哪里不对。见小殿下跑来:“我来!”
新娘子对她来说,是件多好玩的事,而总算找到一件可以是殿下插手的事,小殿下怎舍得不抢过来。
喜娘能搭盖头,小殿下不也一样能搭。
喜娘本是要送给安老太太的,见此情景,安老太太等赶到新房里来的人就都笑了,轻轻颔首。红花搬过椅子,卫氏送瑞庆小殿下站上去。小殿下得意非凡,如果那时有微信,是一定会发出去晒的,她笑盈盈的,双手捧住盖头,定上一定,摆个姿势,才屏住呼吸,把盖头给宝珠盖好。
喜娘们时间算得刚刚好,外面鞭炮声大作,有潮水般的叫门声:“开门开门了,”
“给钱给钱,”门内就回。
安老太太等人就更加地笑了,起身往外面去看。
大门内堵着门的,是钟氏四兄弟,还有若干表兄弟。阮梁明董仲现在下午就赶回来,以为安家的表亲。
柳至在门缝里见到,就笑骂:“我说你们两个下午跑得不见人影,我还疑惑能去哪里,开门开门,若误了成亲吉时,只和你们算账。”
门内就叫:“给钱给钱。”
又有人叫:“拿大箩来装钱。”
韩世拓是跟着袁训来的,到此时他一拍脑袋:“错了,我是安家的亲戚,我应该在安家才对。”他是一片奉承袁训的心,就在袁家坐到现在。
大门上乱了足有半个时辰,对诗对对子,笑谑中互拿话取笑,然后金钱从墙外面砸下来,全是崭新的铜钱,砸得满天金光闪闪,安老太太和南安侯都赞道:“好!”
富贵气向。
带来的小孩子们,哄的一声去抢钱。
安府上有喜,方氏母女也来奉承。安老太太查其最近没有不名誉的事,也容她们到场。此时见到金钱乱闪,打得门内小爷们头巾上全是的,方姨妈心中羡慕:“明珠,咱们也去抢钱吧。”方明珠早就心里不是滋味,又外面住着茶饭全是自己弄,细想起来,和在余家吃苦没有区别。又见宝珠这亲事十分的排场,果然是来了公主殿下。
小殿下还没有到门口,就有人先行通知,有头脸者全出门迎接,小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就有这么大的福气,雄纠纠气昂昂,在众人簇拥下直入宝珠房中,然后就再不出来。
俨然是宝珠的好闺友,若不是年纪太小的话。
方明珠越思越想越难过,宝珠的亲事全是祖母一手促成,若是自己有这样的长辈,怕亲事不同宝珠一样。方明珠转而就恨母亲,没主意你就别出主意吧。听母亲又出主意,方明珠就酸溜溜道:“我又不是孩子,去捡什么钱。”
“一、二、三,”门外人大笑,然后几个人合力,装钱的筐带着余下的一点儿金钱,一起飞了进来。
外面人大笑:“都给了,快开门。”
门内人都笑着叫躲开,大爷钟恒沛躲得慢点儿,让那筐当头罩下,他笑摔坐地上,双手扶筐叫人:“快帮我打开,”然后几片铜钱从他头上落下来。阮梁明笑着上前扶起,道:“这是好兆头,金钱从空降。今年你一定发达。”
“看这发达二字上,”钟恒沛笑道:“我要说,开了门吧。”先往门后走去。铜钱还有几枚在他头发上,他走一步就掉一个,二老爷抚须好笑:“这真是金钱当头罩了。”
大门打开,迎亲的一拥而入。就有人高叫:“不要挤,不要挤到女眷们。”方姨妈红着眼睛:“倒有上百的人来迎亲。”
安家顿时更人满为患。
“砰!”一个响鞭扔上半空,就有人喝彩:“小王爷放得好。”方氏母女又忙着去看,见一个粗壮少年,满面酒气,正握着一把鞭炮在放,一个一个往天上扔。
却是梁山小王爷。
梁山小王爷看似少年长成,心里却也和瑞庆小殿下一样,没仔细看过办喜事的,他又中午喝了酒,也跟来凑热闹。他带着一帮子人,专管放鞭。
南安侯和安老太太全道:“去个人看着,小王爷像是有了酒,仔细伤到手。”说话间,又是几个鞭炮炸上半空,落下来纷纷炮纸。南安侯和安老太太看着喜庆,也就分外的得意起来。
南安侯又想到一件事,让人叫过钟恒沛和钟引沛:“去换衣裳,准备送亲。”钟恒沛兄弟大喜,有恍然隔世之感,结巴几下:“我我,真的让我们我们送亲?”
南安侯不动声色处死南安侯夫人的人,钟氏兄弟居然事先并不知情,知道后内心也怕,就是争侯爵的心都下去不少。安家四表妹成亲,他们是特意来好好表现表现,好让祖父喜欢喜欢。
来前兄弟两人都商议过:“祖父喜欢老三老四,这送亲的事情,一定是老三老四去了。”先心底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见到三弟四弟跟花轿走,再失落到不好。
此时听到他们送亲,钟大钟二喜出望外,这说明祖父眼里还有自己兄弟们。
南安侯皱眉:“你们是大的,你们不送谁送?”再喝斥:“换衣服去!”一旁南安侯的小厮,送上衣包。钟大钟二这下子信以为真,果然,这带的是自己兄弟们的好衣裳。
这个时候,韩世拓却在邵氏面前。他见到岳母在,就来行礼。邵氏拿帕子抹抹眼角,叹道:“姑爷啊,等你们成亲那天,也要这样的热闹才好。”
掌珠最后还是没收宝珠的钱,定过亲事后,她像是有所改变。而窗外,老祖母骂声扬来扬去的,掌珠也甚是难过。
“你先代我收着,等我真的没了钱,我问你取。”
宝珠就不好再送,又闲话几句,收起来回自己房中。
袁训进来时,见宝珠窗下发呆,就过去问:“家里又出了事情?”宝珠回神,顺着这话本能的就要啐他:“什么又出了事?”又娇嗔:“你倒盼着呢,是不是?出了事,您这得力的姑爷就又有了事情做,又有感激又有人道谢,”
说得袁训急了,就去拧她面颊。捏住那一小块柔细肌肤,就嘻嘻笑着不肯丢,问:“还敢打趣我吗?”
宝珠颦眉呼痛:“哎哟,你的手倒似钢钳子,”救了几救,救不下来,就拿手指去拧袁训手指。她的小力气对袁训来说不痒不痛,袁训得意洋洋看着宝珠气呼呼:“我们对着拧,可好不好?不带掉眼泪的,也不带说痛的,”
“等有那一天,我就和你对着拧到底,今天却是不行。”宝珠明知不敌,也不肯轻易服这个软,而是似哭不哭的甩下嘴硬的话。
说过,袁训大乐。宝珠愣了一下,才飞红面庞明白过来。有那一天,是哪一天?宝珠气道:“放手,你这养老的姑爷,瞒得我好苦。”把袁训推开,走去榻上端坐揉面颊生气。
她眉山微蹙,似收进无数春花春景;眸子微圆,明明在生气,偏偏又左顾右盼几下,仿佛在看袁训跟不跟来说话。
袁训顿足而笑:“好一副灵动模样,我倒更要来问个明白才好。”他凑上来,也不去对面坐下,而是在宝珠面前站定,微俯身子含笑盯住宝珠眸子,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嗓音问:“卿卿,有那一天,是哪一天?”
宝珠虽坐着,也跺脚不依:“你打趣人!”
“只许你打趣我,我就不能打趣你?”袁训的眸子更亮。
宝珠心头怦然而跳,他站得多么的近啊。又不依:“你欺负人!”
她娇滴滴的,红唇嘟得高起,实在是胜过百花盛开、万荷尽放的诱惑。袁训就不能再面对着,笑回对面去坐下,自己扳手指算:“八月十五,八月十六,八月十七,接下来就是那一天了吧?那一天和我对着拧个够,难道是头脸儿都不放过?”
“嗯。”宝珠还噘着个嘴。
“难道是腿脚上也不放过?”袁训坏笑。
宝珠拂袖:“不是!”
袁训还是一脸的自言自语,又坏笑道:“难道别处也不肯一一的放过不成?”宝珠忍了几忍,又要笑又要恼,斜过面庞对着袁训鼓腮帮子:“你别岔开话,说说吧,这养老女婿是几时出来的?”
“这个吗……”
“嗯哼!”
“那个吗……”袁训双眼对房顶。
宝珠气鼓鼓:“不老实打板子。”
袁训这才一笑,收回对天眸光道:“老实告诉你吧,这事儿几时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时,就是往你们家去的时候。”
宝珠诧异:“怎么,倒不是舅祖父与你的商议?”袁训摇头:“应该是你家舅祖父和我家舅父的商议才对。”他掸掸衣裳,又不正经起来:“似我这般人才,与你般的人才,才是让他们放心的天作之合。”
宝珠听到很满意,又弄明白袁训也是事先蒙在鼓里,任由别人摆布的人,就解了气。因他话中虽吹棒自己,也吹棒了他自己,就羞他:“我却不是人才儿,独您,是个人才儿。”
那一位就又开始喃喃:“八月十五,八月十六……。”宝珠就扁起嘴听他慢慢地算着。
……。
成亲日子越发的近了,亲戚们是说好的,都不往南安侯府上去,而往安老太太这边来。房子本窄,就更似从早到晚的不断人。
邵氏又给掌珠做嫁妆,一样的忙忙碌碌。
独张氏心中忧愁,又因玉珠的亲事没选择好,不忍见到大房二房里的热闹,午后,一个人往园子里来。
家里的小小园子,有一片藤蔓遮住的石亭,张氏在亭子上坐下。秋阳犹是炽烈的,石头上就不觉得冷。张氏想了会儿,晒得人温暖,就倚住亭角,不由地眯起眼。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说话声把她惊醒。
“四姑爷就是凶的,”这却是青花的嗓音。
“好的好的好的!”这是红花。
又有一个声音,是紫花在笑:“我们奶奶说四姑爷是好的,可是你们想,从老太太来看的,四姑爷是不是凶的?”
“老太太说四姑爷是养老的,怎么会说他凶?”红花反驳。
紫花拍手笑:“红花天天聪明,今天就笨了。我们家全是女眷,就得有一个凶人在外面行走,才不让人欺负了是不是?”
“啐!”红花在骂。
青花又跟上来,也笑:“老太太当初找时,也许就是按凶人例子来找的,不然你看画眉死了,”说到这里,同是小婢,嗓音就一滞,青花才接着道:“老太太反而说好,难道这不叫赞成你们姑爷凶?”
“胡扯你娘的!”
“老太太说的!”
三个小婢一通的胡扯,张氏在亭子里面微笑。她并不惊走她们,而是怅然暗想,老太太说的,凡事都得老太太点头说好,那事情才叫好。
回思宝珠的亲事,张氏不得不佩服,老太太选的,还真的是好。
等小婢们走远,张氏就出来,没有了坐的兴头,往房中去,帮着邵氏看还缺的东西,又去和宝珠闲话几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八月十五。这中间因人来客往,又有宝珠铺子开张,各人都送的有贺礼,老太太就没有了骂声,反而兴致不错的亲自去看过铺子,张氏跟着去,自然是越看越后悔。
这是我当初先看的。
十五这一天,虽老太太见到掌珠还是不悦,但家宴上南安侯在,算是满意而过。南安侯饭后就辞出,安老太太送过回来,邵氏掌珠早回房中,她们一则是忙,二则是怕侯爷一走,老太太就骂出来,赶快躲避为上。
宝珠呢,离成亲只有几天,更是少见人早回房。
玉珠不用问,去看明月去了。张氏就过来见婆母,她穿一件老黄色绣大花的罗衣,里面衬着深色里衣,因过节是满头花翠,月下看时,犹有几分少妇模样。
她先装出一脸的乐陶陶:“今年月亮好,母亲这节也过得好,和舅老太爷兄妹团聚,您乐,我也乐,竟然舍不得抛下月亮就去睡。”
安老太太闻言,想想也是,离京数十年,能和胞兄再过节,对她来说是件大喜的事情。就取笑张氏:“那你抱着月亮去睡吧,”
张氏笑吟吟:“我倒是想,只是那月亮它不肯,它像老太太一样,要照着这家里每一个人呢。”这样的奉承话,也是张氏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但老太太听到后,却哼上一声,眸光又冷,对着东厢处看上一眼。
她照的太多了是不是?才照顾出这样的人!
张氏见到,忙再殷勤上前:“所以我备下水酒,想请老太太一起,咱们往园子里走走可好?”
她笑道:“这京城的中秋,我可还是头一回的过,不细细赏到饱,岂不辜负老太太带我们上京的一片辛苦?”
安老太太就悠悠叹气,是啊,一个孤寡老太太,若不是仗着有几门好亲戚,带着全家人上京,岂是容易的?
就丢下和掌珠生气的心,也就含笑了:“你有这兴致,我就扰你去。”当下带着齐氏等人,和张氏同往园子里看月。梅英送出添换的衣服,又让张氏房中的人,也送出添换的衣服:“仔细露水下来,受了凉倒不好。”
园中,一轮明月灿若明镜,把石径幽草皆照其中。
就是人心,也全都照亮。
张氏备下的鲜果酒水,摆在水榭上。有风吹来,没有加衣服的人不由得脖颈微凉。安老太太披着老姜色绣松竹梅风衣,张氏披着青莲色绣松下老人的风衣,各按位置坐下。张氏又说侍候的人都辛苦,有她把酒呢,两边又放下桌子,让齐氏等人去坐。
她们婆媳面前,因嫌八仙桌子过大,人坐不满就显得冷清,只摆的是梅花高几,果子全用三寸长的小碟子,不过样数多,酒,也是铺子里打来上好的。
“家里有酒,你又花费什么?”安老太太兴致高上来。
张氏笑道:“这是宝珠铺子里的,帮不帮的,全是自家的人,又我请老太太,怎么还用家里的酒?这家里的一草一木,哪一件子不是老太太的。再照顾宝珠生意,就取了来。”
安老太太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数十年来婆媳,几曾受她请过,偶然送个东西,也是另有原因。今天这摆酒,内幕倒是一猜就着,不过老太太早有对答于心,也就不怕这是鸿门之宴。
就满饮了一杯,说酒好,又说宝珠的铺子,老太太有叹老之意:“没想到她还有些好东西发卖,看来不用我照管,也是一样的生发。”
“哎哟,这话说的,四姑爷不是千求万拜的,说老太太不照看,那可不行。”张氏笑吟吟添酒,也陪吃了一杯,见清风月色更加爽朗,心中也轻快起来。
见夸她的姑爷,老太太就眯起眼笑:“他那是好听话儿不要钱,我可不信。”面前临水,见一片波光明若烟霞,老太太感叹:“京中数十年的月,还是一样的好。”
“这京里的人呀,也是一样的好。”张氏意有所指,最近家里竟然从早到晚的不得闲,也让家里人全开了眼,老太太竟然有这么多的亲戚来送礼。
比端午节还要多。
端午节前匆忙进的京,拜的亲戚有限,古代又没有电话,好些亲戚当时还不知道安家进京。中秋节就好,远亲近亲一起到来。而那个没有寻成亲事的武状元家,也是一样大方的来了。
安老太太和张氏叹息几句:“掌珠没福气,那一家子倒有许多的钱。”说到这里,因就先问出来:“玉珠的亲事,你挑的怎么样?”
见过的几家少年,也是来送过节礼和宝珠成亲的贺礼。老太太最近是不应该骂人,她收礼全是收双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