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年来,你总是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说太子不是?”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秋水随口一说。
“是,按着太后的计划,婚事是第一步,离间您和皇后,后面会一步步挑拨您和太子他们的关系,激起您争储的心思。”说着,秋水又急急道:“殿下您别怪太后,说到底,太后也是为您好。”
“为我好?”予恒几乎要笑出声,满面讽刺地道:“那你倒说说,怎么个好法?”
“天家无情,所谓骨肉亲情,在天家一直都是奢望。不错,现在太子对您是不错,可以后呢,谁敢保证太子不会对你猜忌怀疑,不会起杀心?几位皇子之中,您最纯厚,也最苦,太后希望您可以过得好一些。”
予恒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她?”
秋水听出他言语间的讥讽,仰头道:“奴婢说得都是实情,至于三殿下,太后也很难过,她”
“够了!”予恒十指狠狠掐着掌心,血气在胸口激荡不止,半晌,他一把攥住秋水的手腕,寒声道:“走,与我去见父皇!”
“不行!”秋水骇然摇头,脸上充满了恐怖,“殿下你先万不要去,一旦她发现事情,她她会杀了你的。”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知道左右先生在城里有一处住宅,他们现在受了伤,应该会去那里养伤,你千万要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见到太后,虽说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秋水的关心令予恒心中一软,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不可以再感情用事,更不能一错再错,冷声道:“有父皇在,有神机营在,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殿下您不知道,她她”秋水似有什么难言之瘾,许久,她狠狠一咬牙,“她收买了许多江湖上的人士,左右先生还有我,都是其中之一,除了太后自己,谁也不知道金陵城还藏匿了多少高手,殿下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就算有神机营,也未必能护殿下周全。”
见予恒不为所动,秋水又急又慌,哀求道:“奴婢求求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予恒抬头看着似火骄阳,声音在炙热的夏光中有些虚幻,“所以,你要我放过她,任由予瑾枉死?”
秋水紧紧抱住他的腿,哭泣道:“与殿下无关,千错万错都对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予恒眸底猩红如血,弥漫着撕裂的痛苦,他再次掐住秋水的下颌,比刚才更加用力,几乎要将骨头捏醉,“你确实该死!说,是谁派你来的?”
秋水摇头,含泪道:“奴婢奴婢不能说。”
予恒额间青筋暴跳,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秋水仿佛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她忍着痛楚道:“就算殿下杀了奴婢,奴婢也不能说,因为那会害殿下。”
予恒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收回手道:“是朝廷里的人?”
“没没有。”秋水矢口否认,但眼里的慌张出卖了她,令予恒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回想秋水刚才的话,她在说起那封信时,曾有短暂的停顿,而最开始的话,是说“传信去给太”后面才改说给左右先生,会不会是有所隐瞒?
太?
予恒把自己认识的人,听说过的名字都回想了一遍,并没有一个是以“太”字开头的,而且印象里,也没有人以太字做姓。
难道是他多心了,那个字仅仅是秋水口误?
不,不是!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予恒否认了,没人比他更清楚秋水有多谨慎小心,在他身边三年,一点破绽与错误都没有过,试问这么小心的人一个人,又怎么会口误。
这个“太”字,一定有文章。
或者那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称号,譬如太傅,太师,太子,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