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叔一脸严肃,眼也不眨的盯着奏折,好似这个折子上,写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
好不容易,用繁忙的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轻尘的事,可王锦凌一句话,却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抹除。
他根本无法不去想轻尘。
想知道她在玄医谷好不好;想知道她有没有醒来;想知道孩子怎么样;想知道轻尘会不会原谅他;想陪在轻尘身边……
可他不能。
他是东陵九,东陵未来的皇帝。他要以大局为重,他不能丢下一切,陪轻尘去玄医谷,他要在京城,在轻尘回来前,把一切障碍都清除。
这段时间,他根本无法入睡,一合上眼,脑子便不受控制的浮现悬崖边那一幕,就如同他当年,从人蛊的战场上走回来一样。
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只能让自己越来越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想,累到极致,这样他才能勉强入眠。
合上眼,缓解眼中的酸涩与急躁,九皇叔静静地平息自己的情绪。片刻后,眼睛再睁开,便如同古井般没有一丝波澜,和平时无异。
冷酷无情,不受任何人与事影响,这才是东陵的九皇叔。带着完美的表情,九皇叔朝太上皇所在宫殿走去。
他们兄弟二人,也是该见上一面了。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宫殿外有重兵把守,太上皇没有半点自由,除了服侍的人,没有人可以接近太上皇。太上皇在这里,与坐牢无异,可还不够。
“踏踏踏……”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九皇叔走进内殿,无视坐在长榻上,摆弄棋局的太上皇,直接在上位坐下:“你要见本王。”
“陪我下一局。”太上皇头也不抬,继续摆着棋局。
在太上皇还是皇帝时,便爱找九皇叔下棋。那时,九皇叔即使心里再不耐烦,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会配合地陪太上皇下一局,可现在……
“没兴趣。”是的,没兴趣再陪太上皇周旋。
“啪……”太上皇将棋子一丢,颇为失落的道:“这该是我们兄弟间,最后一局棋,你就不能陪我下一局吗?”即使注定他输,可仍想试一试。
“兄弟?”九皇叔轻蔑的开口:“我们算什么兄弟?在你烧毁先皇圣旨,抢本王的皇位时,你有把本王当兄弟嘛。在你一次又一次置本王于死地时,你有把本王当兄弟嘛。”
“老九……”太上皇沉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当惯皇帝的人,绝对受不了,被人如此质问,尤其是在他主动示弱后……
下达了灭连城的命令后,九皇叔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往地上栽,幸亏宇文元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九皇叔,你没事吧?”宇文元化吓傻眼了,而回答他的,是九皇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不好,九皇叔吐血了。”
“闭嘴!快,召太医。”关键时刻,还是王锦凌靠得住,立刻起身主持大局,亲自坐镇宫中,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九皇叔出事了。
哪怕有谷主、赤炼水和郭保济联手医治,用最好的药材,甚至连玉华兰芝都用上,九皇叔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才清醒过来。
这五天,可把王锦凌、符临和宇文元化急坏。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太医说得太凶险了,他们几次都以为,九皇叔就这么死了。
九皇叔要是死了,他们这群跟着九皇叔的人,恐怕除了王锦凌外,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好在,九皇叔命硬,在太医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愣是醒了。
太医诊断,宣布九皇叔没事,只是伤势太重,需要休养半年以上,才能下床。可惜,九皇叔根本不听,在床上躺了两天,便在太医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正常办公。
太医惊呆了,他们苦苦劝说九皇叔,让九皇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九皇叔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任太医磕死,也照常办公,并且不许太医把他的病情说出去。
王锦凌也试着劝说了,可九皇叔同样不听劝:“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清楚,本王不会死。”
王锦凌实在没法,只得把大量的工作的揽在身上,好让九皇叔轻闲一点,能好好休养。
可九皇叔却不肯停下来,一醒来,便执意亲手筹备起苏文清的丧礼,务必要将苏文清的葬礼办得隆重盛大。
活着无法让苏文清享受殊荣,那死后,便不能让苏文清受半点委屈。
王锦凌这次没有劝,陪九皇叔一起,把苏文清的葬礼办了起来。
苏文清这一生,最大的理想便是出人头地,封王拜爵,依苏文清现在的功劳,自然可以封侯,但九皇叔并没有给苏文清封官。
他曾答应过苏文清,待他一统天下,便封他为官,让他入朝,让苏家子孙后代,都不用再看朝廷官员脸色。
他会实现这个诺言,待九州大陆一统,他第一件事,便是封赏苏文清这个功臣。
在葬礼上,九皇叔见到了苏文航,看着那个只到他腰间的孩子,为苏文清披麻戴孝,九皇叔就自责不已。
他无法上前安慰苏文航,只能叮嘱王锦凌和左岸,好好照看苏文航,一切比照凤谨的待遇,绝不能让苏文航受委屈,并且让佟珏贴身照料苏文航,好好开导他。
待到葬礼结束后,九皇叔又在床上躺了三天。好在,九皇叔恢复能力强,底子也好,谷主和赤炼水准备的药材,都是万一挑里,九皇叔虽然一身是伤,可总算撑住了。
本以为,这次九皇叔该好好休息,可不想,九皇叔还是不肯停下来,转身又投入到对付太上皇的事务中,完全是要把自己忙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