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士开将一把匕首横在他的哽嗓咽喉上,道:“小子,别动!动一动,我要你的命!”
“你……你敢!”
崔耕恶狠狠地道:“怎么不敢?先给本官打他十个嘴巴再说!”
“是!”
剧士开甩开胳膊,当场甩了阙啜忠节十个嘴巴。力度不大,但这份儿羞辱却是十足十的!
“唐使无礼!”
突骑施的侍卫们可不干了,刚刀出鞘,齐往前闯。开玩笑,阙啜忠节敢对可汗如此无礼,这里的侍卫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人?
“我看谁敢动手!”崔耕面色肃然,寒声道:“突厥默咄可汗不看中本官,能把女儿许配给我么?大周天子不看中本官,能让本官当宰相么?你家可汗不看中本官,能对我待若上宾吗?阙啜忠节胆儿够肥的啊,说我却也平常,这不等于说三位国主的眼睛瞎了吗?难道就不该打?”
“这……”
这回,不但阙啜忠节语塞了,连反应过来的突骑施侍卫,都往后退了一步。
道理很简单,其他的都是虚的,“默咄的女婿”这五个字,却是实打实的。
默咄脾气可不好,他那个傻儿子同俄特勤,更是个暴力狂。这些年,他们碍于拉达米珠,没打大周的主意,但对西域诸国可没客气,敲诈勒索,出兵攻打,其名号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看不起默咄的女婿,人家反击岂不是理所应当?自己若是伤了人家半根汗毛,突骑施不知有多少人头要落地!
娑葛看出了便宜,打圆场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啊!阙啜将军一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逮着啥说啥,其实心中并无恶意。崔相爷,看在小汗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既然可汗开口,本官焉有不允之理?”
崔耕一挥手,命剧士开把阙啜忠节放开。
阙啜忠节直羞得满面通红,眼珠一转,微微抱拳,道:“在下方才出言无状,这里就向崔相赔礼了。不过……”
“什么?”
“世人都说您是崔青天,能耐大了去了。这个光说不行,您得显露显露本事,才能让人信服。现在,我突骑施有一个大难题,朝野上下无人能解,还望崔相解惑!”
崔耕眼珠一转,道:“你该不会问本官,你家可汗,该娶哪位贵女为可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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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崔耕一听这话就明白,是吐蕃和突厥都对突骑施动了心思了。
这年头,送女和亲,其意义可不单单是两国修好,更可能是加强控制。
别的不说,人家公主嫁过来,带一些士兵过来,保护自己的安全,是不是合情合理?这些异国士兵在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改变政局。
一些送公主嫁过来的官员,是不是得安排合适的职司?利用母国的威慑,逐渐做大,也能左右政局。
所以,大唐(武周)并不以下嫁藩国公主为耻。所以,今日吐蕃和突厥两国,都送来了贵女要和突骑施和亲。
简单地说,你弱,和亲就是屈辱;你强,和亲就是扩张势力的手段之一。
崔耕想了一下,道:“娑葛可汗年近四十,不会原来没有妻子吧?”
“有是有,不过……死了。”
“怎么死的?”
“半个月前,暴病而亡!”
崔耕心里一惊,道:“半个月前,不就是乌质勒可汗病亡的日子吗?怎么可能那么巧?再者,您的妻子刚死,吐蕃和突厥的闺女就及时赶到了?这也太巧了吧?”
娑葛咬了咬牙,道:“本汗冒昧地把崔相请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么巧。”
崔耕道:“哦?但不知打可汗想取哪位贵女为可敦呢?”
“本汗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
“那有没有想过,把两位贵女都娶了呢?”
娑葛意味深长地道:“这就是本汗把崔相请来的原因之二了……她们倒是没意见,不知崔相同意不同意?”
崔耕当然不能同意了。娑葛娶一个贵女,就会在靠拢一国的同时,得罪两国。那若是娶两个贵女,无疑就是要对付大周了。
现在娑葛娶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再向大周求和亲。三足鼎立,娑葛不用选边,突骑施不偏向任何一方。
但是,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碎叶城四门紧闭,就说明,形势非常危急,娑葛已经控制不住城内的局势。
毕竟,他老爹镇得住场子,他不一定镇得住。突骑施内部,有心向吐蕃的,有心向突厥的,还有心向大周的。娑葛娑游移不定,说不定就会酿成一场兵变。换言之,他现在,必须尽快确定自己的立场——到底是倒向吐蕃、倒向突厥、倒向大周,亦或是和吐蕃、突厥达成协议,攻打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