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离去与归来

奋斗在盛唐 牛凳 3799 字 10个月前

宋夫人的娘家在岭南道那边,离泉州府这边至少有七八天的路程。她娘家虽算不上大户,却也小有家资,宋温当初没有发迹之前,全靠着宋夫人的娘家救济。这也导致了宋夫人一向在宋家是说一不二强势的主儿。连家中大部分的财权,都在宋夫人手中攥着。

自打宋温跟了胡泽义当幕僚伊始,他们夫妻俩这才有了进项,几年间便攒下了点家当,自此才断了从妻子娘家的救济。

这些年,家中条件好了,顿顿大鱼大肉的,宋夫人的身材是一日不如一日,光她的腰身,宋温一人都难以环抱。更别说岁月摧残下,人也越发地苍老起来。

所以每次宋夫人要回娘家探亲,宋温都是举双手赞成,不仅给她备好一车的礼物让她回娘家时有面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妻子在娘家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不为别的,就为不用每天对着妻子那张丑陋不堪的老脸,不用每天搂着肥硕赘肉的身子睡觉。

尤其是和梅姬欢好之后,每每想着梅姬那狐媚的脸蛋,妖娆的身子,宋温都有一种“只有享受这等艳福,才真正的不枉人世走一遭”的感觉。

现在宋夫人娘家省亲突然提前回来了,宋温又要每天过上以往“水深火热”的日子,他怎能开心的起来?

看着妻子拖着肥硕的身姿朝自己慢慢走来,宋温心中叹息一声,人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看来我宋温只有杂色入流升了官后,这该死的黄脸婆才能死啊!

“当家的,咋不吱声哩?”宋夫人靠上前来,稍稍用粗壮的胳膊推了下宋温。

宋温正神游天外,被宋夫人一推,矮瘦的身子猛地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坐在地上。

妈的,贱妇真格儿粗鲁!

宋温心里又是厌恶地骂了一声。

不过他脸上还是牵强地堆笑道:“夫人回来啦?回去一趟不容易,咋不在娘家多住些时日?”

宋夫人道:“想家了,就回来了呗,也担心我不在家,当家会不会饿着,会不会想我哩!”

宋温听罢不由皱了下眉头,强忍着心里的一阵反感,瞬间又将眉头舒展开来,笑了笑。不过心里却骂翻了天,你这肥婆,死在外头才好,我想你个屁!

见着宋温不说话,宋夫人想起刚才听下人嚼舌头时说的话,免不得一阵安慰道:“当家的,县衙里的事儿,我也听说一二了。县尉一职花落别家,算了,不要太往心里去,咱们家现如今不愁吃喝的,不也挺好?”

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听着妻子提起这茬儿,宋温闷哼一声,重重地甩下一句话:“妇道人家晓得什么?明府大人要重整县学,到时候看不通诗文的崔耕小儿如何应付?最后还不是要眼巴巴地求着老子?”

声音落罢,宋温便挥袖提裾直接奔向了书房,将宋夫人独个儿晾在了院中。

到了书房,宋温招来一名较为心腹的下人,从书架的一个角落里翻出一点点碎银来,交到下人手中,低声吩咐道:“你去城东那块儿替老夫租个宅子来,不,去城南租,那离家远些。租个僻静一点的宅子。”

下人一愣,有些不解地问了句:“老爷,这家里住得好好的,租宅子干甚?”

“多嘴!”

宋温瞪着眼睛斥道:“让你去便去,问那么多作甚?还有,千万不能让夫人知晓,不然我抽了你的筋!”

下人哦了一声,脸升惧意,揣好碎银返身出了书房。

宋温龇牙笑了笑,眯着双眼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啧啧道:“宝贝啊宝贝,若不是今日受了崔耕小儿的委屈,县令大人还不一定愿意出面替我从莆田县衙要回你哩。嘿嘿,以后啊,那处宅子便是咱俩相好的私会之地!嘿嘿……”

看書罓

{}无弹窗

接下来两人就崔氏祖业归属问题的谈话,气氛是融洽的,心情是愉悦的。复制网址访问

至少崔耕是很愉悦的。

因为被篡占走的崔氏产业,在崔耕的连削带打,软硬兼施下,最后被方铭作价一贯钱,重新卖回给了崔耕。

偌大的崔氏产业啊,祖宅、酒坊、还有数百亩的良田,市值足有两千贯,最后竟作价一贯钱,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对崔耕而言,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祖宗留下来的家业再次失而复得,更令他身心愉悦的了。

当然,方铭也提出了要求,便是希望能回去收拾一些细软衣物,然后让崔耕派上两个衙差将他安安全全地送出清源县。

这厮一提出这要求,立马被崔耕喷了满脸的口水,好你个绿毛龟,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这个要求自然是遭到崔耕拒绝的。

他虽然以一贯钱取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产业,但他的心还没大到派人将谋夺自己家产的帮凶送离清源县。至于回崔氏祖宅收拾细软,更是想也别想!

府中的那些金银细软,都是崔家的好吗?如果让方铭卷着一大包的金银细软安然离去,别说崔耕自己这关过不掉,恐怕让二娘知道了,第一个饶不了他!

此时,方铭再有意见,奈何形势比人强。

在现如今的崔耕崔县尉面前,他方铭便是条龙,也得低头盘着。更何况就他这怂样,与龙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恰巧这两日方铭这厮急于变卖崔氏家产,所以那些个房契地契田契都是随身携带的。

崔耕见着方铭低头服软,第一时间便让捕班房外站着的宋根海取来笔墨纸砚,当场就立了契书字据。

此时身为士曹的姚度也在外头候着,以他曹吏的身份当这场交易的保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字据契书一式三份,买卖方各一份,保人一份。

很快,一场有史以来最快的钱货交割手续,便在宋根海等捕快的见证下,在姚度的作保下完成了。

不过一贯钱足有一千枚大钱,崔耕身上可没有带那么多现钱的习惯,只得派了个捕快去周溪坊的家中通知,让茂伯送来。

约莫过了小一会儿,方铭拿到茂伯送来的一贯钱后,一脸割肉般疼痛地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揣在怀里的一干房契地契田契拿了出来,交到了茂伯手中。

茂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叠的纸契,噗通一声,朝着崔氏祖宅的方向跪了下来,霎时老泪纵横:“老爷啊,夫人呐,拿回来,呜呜……祖宗留下来的家业,二郎都拿回来了,呜呜……”

老管家,已经伏地瑟瑟,泣不成声。

此情此景,在场诸人无不动容,站立一旁的姚度暗赞一声,真乃忠义老仆啊!

崔耕看着茂伯一把年纪却这般伏地痛哭,心中泛酸的同时也是一阵汗颜,是啊,若非我当初那般玩物丧志,混账不孝,祖宗的家业又怎会落入贼人之手?

他瞥了眼还跌坐在地上的方铭,双眸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丝厌恶,冲屋中的一名捕快挥挥手,道:“来呀,把这个王八蛋给我轰出县衙。”

捕快闻言立马上前,将方铭半拖半拉出了捕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