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朕都快忘了。”想起当初的事,胤禛颇有些感慨地道:“想想那个时候,朕与你皆年轻得很,不像现在,朕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皇上会如此,皆是因为操劳国事累的,如今国泰民安,边境也都相安无事,皇上正可趁此机会好好歇歇。”
胤禛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但偌大一个国家,哪里会没事,朕只是一日不批,呈上来的折子就能摞上厚厚一叠。”
凌若劝道:“臣妾知道皇上紧张国事,恨不能事事亲为,但皇上始终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徐太医说了,这两年您身子日渐虚弱,就是因为透支精力太过之故,再这样下去,身子会越来越差,到最后会怎样,不用臣妾说您也知道。”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道:“生死由命,真到了那个时候,怎么样都避不过。”
凌若有些急切地道:“是避不过,但至少在此之前,您可以听徐太医的话,暂时放下国事,安心静养。这话徐太医与您说过许多遍了,可您从来都不听。”
“若儿。”胤禛加重了语气道:“朕是一国之君,朕肩上担着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若朕遇事不理,遇折不批,那朕如何对得起这些将朕视之为天的百姓,如何对得起皇阿玛?再者……这样一来,朕与无道昏君有何异?”
“可是皇上一直这样强撑下去,又能撑多久,您可知徐太医说……”情急之下,凌若差点将容远的话说了出来,幸好及时回过神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她的话却引起了胤禛的怀疑,追问道:“徐太医都与你说了什么?”
那拉氏捂了火辣辣的脸颊,狠狠盯着三福,那目光犹如要将生吞活剥了一般,良久,她忽地笑了起来,尖声道:“不错,我确实不是皇后了,但你却还是太监,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没有子孙根的阉人,若翡翠还活着,也一定会厌恶你,因为你根本没法与她做真正的夫妻!”
三福脸颊狠狠一搐,阴声道:“我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皆拜你所赐,若当初我不肯宫刑入宫,你就会像对付二元那样对付我!要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翡翠、二元,都会好好活着。主子说的没错,你害了那么多人,唯有静心香可赎你罪,你就好好在冷宫里待着吧。”
回应他的是那拉氏一连串恶毒的咒骂,这一次,三福大步离去,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因为他与那拉氏的恩怨彻底结束了,不管那拉氏再说什么,都伤害不了他。
在他走得不见踪影后,那拉氏停下了咒骂,然脸上的狰狞却有增无减,口中喃喃道:“弘时,你一定要替皇额娘报仇,杀尽这些害过咱们母子的人!”
在三福走出冷宫后不久,意外看到弘瞻站在不远处,如今的弘瞻已经有八岁了,脸上少了许多稚气,眉眼也长开了,隐约能看到刘氏的影子。这几年少了那拉氏与刘氏在他耳边挑事,倒是还算听话,不过与同龄人相比,他显得要沉默许多,甚少玩耍,也不怎么说话,闲瑕时,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练字或是背书,性子颇有些孤僻,戴佳氏虽急在心里,却也没办法。
三福走过去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六阿哥请安,六阿哥怎么会来这里?”见弘瞻不说话,他试探地道:“六阿哥可是来看那拉氏?”
弘瞻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离开,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看着弘瞻远去的背影,三福摇摇头,神色间颇有些怜惜。
他相信随着年岁的渐渐增长,这位六阿哥已经不再像幼时那样无知了,如今的弘瞻,想必已经明白那拉氏与刘氏对他撒的一个又一个谎言,也了解自己曾犯下多么荒谬的错误,否则他不会每隔数日就去看一次谨妃。
回到承乾宫后,三福与凌若说起此事,凌若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道:“六阿哥心里应该是有许多话要问那拉氏,却又害怕知道,所以才会那样站在冷宫外。”顿一顿,她道:“你去见过那拉氏了,她可曾有悔意。”
三福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道:“就如皇上说的,那拉氏已经无可救药了,只怕她在有生之年,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只会觉得是别人欠了她。”
凌若闻言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就让她一辈子都与静心香为伴吧。往后你也不必再去见她,省得听了她那些污言秽语,心里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