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明白,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十三爷是皇上生命的一部分,皇上却是臣妾生命的全部,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又如何能活得下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强忍许久的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令胤禛心疼不已,抬手抚去她颊边的泪水道:“不许说这样的傻话,不管朕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朕!”
“不!”这一次,凌若没有听他的话,摇头道:“若皇上走了,臣妾一定相随,绝不离开皇上。”
胤禛轻抚着她挽起的长发,道:“傻瓜,好好活着不是更好吗,再痛再深的伤也终会有抚平的那一天,你看墨玉,不是也撑过来了吗?何况你还有弘历与嘉柔,怎可以抛下他们。”
凌若握住他微凉的手道:“他们也是皇上的孩子,最不该抛下他们的人是皇上,若皇上真的心中挂念臣妾,挂念弘历他们,就请皇上赶紧好起来,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
迎着她担忧的目光,胤禛赦然一笑道:“行了,别太担心了,朕只是小病罢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再说朕答应过会陪你出宫去走走,又怎会不算数。”
此时,小五进来禀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自从胤禛生病之后,那拉氏虽未如凌若一样日夜服侍在侧,却每日都会过来探望,也算是有心了。
“让她进来吧。”得了胤禛的话,小五赶紧退下,不一会儿,穿了一身月白暗绣海棠纹旗装的那拉氏走进来,行过礼后,她关切地道:“皇上今日可有感觉好些了?”
“尚可。”随口应了一句,胤禛留意到那拉氏那身旗装,打量了一眼道:“皇后为何这几日都穿的这么素净,瞧着可不像一是国之后。”
那拉氏低头环视了自己一眼,叹然道:“也不是臣妾刻意穿的素净,只是这段时间,怡亲王薨逝,皇上又积郁成疾,臣妾哪里有心思穿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臣妾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皇上能够早日好起来。”
她的话令胤禛颇有些动容,颔首说了一句,“皇后有心了。”
看着这篇文情并茂的祭文,凌若仿佛亲眼看到九岁的胤禛抱着嗷嗷待哺的允祥,处置那些轻怠允祥的宫人以及亲自责打奶娘的场景;又仿佛看到胤禛手把手教允祥算学的场景,还有两兄弟每逢塞外扈从,形影不离,哪怕康熙出巡只带他们其中一个扈从时,两兄弟也必诗书往还。
胤禛与允祥之间的亲情,已是浓厚到无以复加,如今允祥病逝,胤禛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在写完祭文后,胤禛没有就此搁笔,而是重新铺纸写下赐给允祥的谥号“贤”,并以“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冠於谥法之上,以示宠褒,除此之外,还特赐其死后令享太庙,奉天、直隶、江南、浙江各建祠宇,以昭崇报。
写完这些,胤禛停下了手中的笔,细细打量着这张诏书,虽然他已经给了允祥许多破格的荣宠,但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不足够体现允祥为他所做的一切。
允祥……爱新觉罗?允祥……他知道是什么了。
胤禛再一次下笔,这一次只有一句话,却令凌若神色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讶然道:“皇上要恢复怡亲王的名字。”
胤禛点头道:“是,因为朕登基,他被迫改名为允祥,如今他走了,朕真正能够为他做的,就是恢复他的原名。”
凌若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却有些担心,“祖宗立下规矩,臣子必须避皇上名讳,皇上这样做,臣妾担心朝臣会有非议。”
胤禛冷声道:“他们愿意非议就去非议好了,这是胤祥应得的,朕一定要许他。”
追封诏书与祭文一道送到了怡亲王府,墨玉自是感激涕零,正好在怡亲王府的朝臣听得这以一份诏书,却是吃惊不小,竟然这样恢复胤祥的本名,成为唯一一个不用避讳皇帝名讳之人,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他们也只得私下议论,没人敢到胤禛面前说这事,谁都晓得胤禛与胤祥感情深厚,这个时候去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