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瞻乖巧地道:“我想等姨娘回来了再睡,而且我还没给姨娘沏茶呢。”
他这番话令瓜尔佳氏越发怜惜,“傻孩子,偶尔一次不沏又没什么,再说,姨娘知道你有孝心,沏不沏茶并不重要。”
弘瞻一本正经地道:“姨娘教过我,凡事皆要有始有终,不可以半途而废。”
面对他这番话,瓜尔佳氏既好笑又感动,难为那么小一个人,可以这样牢记着自己说过话,当下道:“既是这样,那你赶紧去将茶沏了,然后去睡觉。”
弘瞻开心地答应着,在将茶双手递给瓜尔佳氏后,随嬷嬷离开,留下瓜尔佳氏一人细细品着包含了弘瞻孝心的庐山云峰茶。
凌若在宫中度过了许多个夜晚,却甚少有这样辗转难眠的时候,瓜尔佳氏的异样就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她心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天色刚亮,便命人传来周明华,询问他可有在医书找到什么线索,后者睁着因为一夜未睡而满是红血丝的双眼道:“微臣无能,暂时还能找到符合谨妃娘娘症状的线索。不过微臣打算待会儿出宫后去找师父,或许他会知道一些。”
他口中的师父自然是指容远,对于容远的医术,凌若自然信服无比,这些年来,若非他处处维护,自己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凌若思虑片刻,道:“本宫听水秀说,你觉得谨妃的脉像,有些像中毒是吗?”
“是,但谨妃娘娘没有表现出任何中毒的症状,所以微臣不敢轻易断言,退一步说,若真是毒,暂时也弄不清是什么毒。”
凌若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只得将在畅音阁看戏时,瓜尔佳氏与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好让他更加了解瓜尔佳氏的病情。
水秀点点头,送完周明华后回到凌若身边,在寻了一个无人的机会后,将周明华的话悄悄告诉了她。
凌若没有说什么,依旧如没事人一样,陪着瓜尔佳氏用晚膳,然后去畅音阁听戏。在这个过程中,凌若有意无意地问着瓜尔佳氏最近的事,想要从中寻出什么线索来。
在听得某一句话后,凌若眉目一动,道:“姐姐最近常去皇后娘娘那里吗?”
“是啊,弘瞻说那是皇额娘,总说不过去请安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一个月里总会去个两三次,也说不上经常。”此时的瓜尔佳氏是清醒的,她看到凌若不说话,伸过手覆在凌若的手背上,“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弘瞻想去请安也是出于一片孝敬之心,我不好阻止。”
凌若犹豫了一下,隐晦地道:“六阿哥该孝敬的是姐姐,可不是坤宁宫那位,再说皇后心思歹毒,她那里能不去还是尽量不去的好。”
瓜尔佳氏轻笑道:“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不过皇后就算再恼恨我,也不敢在明面上动手脚,除非她想自寻死路。”
这一点,凌若自然也想到了,可心里终归是不安得紧,尤其是在想到那个梦后,更加不安,“姐姐若非要去,就千万不要吃皇后递来的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看到她一脸凝重的模样,瓜尔佳氏逐渐敛了笑容道:“若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若强撑起一丝笑容道:“没什么事,只是凡事皆因小心为上,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是后悔莫及了。”
她的笑容并未能让瓜尔佳氏安心,反而叹了一口气,望着凌若道:“你莫要瞒我,其实我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可不管我怎么做,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凌若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姐姐觉得不对,为何不让太医看看?”
瓜尔佳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脑子很混乱,有时候是我自己,有时候又好像不是我自己,那种感觉,真的很诡异。就好比这戏,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喜欢,喜欢到自己穿上戏服唱;有时候又觉得不过如此,听过也就算了。你说是不是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