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动作轻浅地整理沈娴的桌案,将那些奏折拾拣起来,又重新整齐地罗列在一起。
经过他一番整理后,桌案前又变得十分整洁。
他没有叫醒沈娴,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而后转身。
沈娴却是醒了,蓦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苏折轻声细语道:“我不走,我只是去把炉火拨旺一点。”本不欲吵醒她,所以没往她身上搭毯子,但又怕她着凉,苏折才想去把炉火添旺。
沈娴松了松手,苏折拿着银签,挑着炉火。
他回到沈娴贵妃榻前,挡住了窗外照射进来的明亮日光,而后微微俯身,手指拿开了她脸上覆着的奏折,又轻缓道:“阿娴,你用不着这么拼。”
沈娴阖着双眼,轻轻勾唇笑了。她起了起身,伸手就环住苏折的腰,让他顺势坐在椅榻上,她得以头枕着他的腿,眉间惺忪道:“我不想拼,但我每天都恨不能快点把大楚这些破事给解决了,然后再来解决你我的事。”
她往他怀里靠得更近些,喃喃又道:“我每天都想着,你能够日日夜夜都留在这里,再也不要看你一个人离开。”
这些故作高深的奏折,沈娴还是看不习惯,看完两本后,又开始打瞌睡。
苏折见她实在累得慌,随手捡了一本,眼神淡淡一扫,一目十行,便简单几句话归纳总结了奏折上的大概内容。
这样事半功倍很多,沈娴便强打起精神来,后面的每一本奏折都让苏折给她翻译,而后再由她批阅。
最后面两本奏折,苏折拿上手看一眼过后,眉梢略上扬了扬,道:“这好像是弹劾我进太和宫次数过于频繁,有乱君侧之嫌。”
沈娴忙拿过奏折,压到一边,道:“这个你不用管,回头我去收拾他们。”
苏折道:“我是男子,随意进出太和宫,确是不合规矩。他们原也无错。”
宫里流出的东西最后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在目前大楚这样窘迫的情况下。而那顶凤冠,做为压轴重磅,最后拿出来拍卖的时候,让无数人亮瞎了眼,而又望而却步。
这可是当今皇上御戴的凤冠,天下只此一枚。
凤冠上的雕刻工艺无可挑剔,凤凰展翅,栩栩如生,上以珠宝玉翠做点缀,极其华美。
夜梁的六皇子时时关注着大楚的动静,听闻了此事,不由也啧啧道:“这得是多穷,才能把自己的凤冠也要卖掉。”嘴上如是说着,可眼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他又笑了一声,“她倒是想得开。”
大楚的拍卖是以女皇的名义发出的,过程进行得相当火爆。
她将敛来的钱财,又在两国商人那里购置大批粮食,全部运往正闹灾荒的地区。
自古以来帝王家都恨不能敛尽天下财,而沈娴却散尽皇宫家当,只为替百姓多换一点粮食。
大楚百姓无不肃然起敬。
起初朝廷百官还不赞同此事,可如今再看重灾地区的百姓得到救济,民心再度聚拢,他们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最终那凤冠无人出价拍下,若是宫廷用具买来还可以日常使用,但这样高调的凤冠买来,谁敢佩戴?
可就在这凤冠拍卖无人问津、即将落幕时,却出现一位神秘的卖家,一掷千金买下了那凤冠。
最后凤冠流落到了谁的手上,也不得而知。
沈娴一点也不关心是谁买走了它,只要买家肯给钱就好。
部分地区的百姓灾荒暂时得到解决,接着又要弄钱修理战时被损毁的堤坝。
眼下还未开春,河流水位低,可等到开春过后,冰雪消融,雨量充沛,堤坝若是不能及时修理起来,农田得不到灌溉不说,一遇到洪涝则又会成为新一轮的灾害。
沈娴让人把朝殿上金光闪闪的那把龙椅搬到御花园来晒晒太阳。老臣们揣着不安的心肝,轮番守候,生怕一个不注意,沈娴就要把这龙椅拿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