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若是不打倒它,对不起她以前吃的那些苦。
最后沈娴一根根卸掉了木人桩上的木枝,手劲霸道,再一脚把它踢翻,重重摔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木屑飞扬,苏折不为所动。
他的笛声里,甚至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沈娴回过头来,朝他走去,一直调整得很好的呼吸突然一放松就彻底乱了,她剧烈地喘息着,站在苏折面前。
忽然一弯身,揪着苏折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
苏折与她对视,而后若有若无地笑道:“阿娴,你好威武啊。”
沈娴直勾勾地看着他,道:“现在我可以跟你打一架了吗?”
苏折道:“可以,只不过为了公平,得先找东西吃,让你恢复体力。”
苏折对这山里熟悉,带着沈娴穿过枫林,来到背山坡的一面。
那里有一条溪流从石泉泉眼里延伸出来,泉声松脆,静静流淌。
越往前溪水越湍急,直到到了悬崖边缘,飞流成瀑。
一股清凉而湿润的水汽往上升腾,扑面而来。沈娴只觉得眼前视线高阔非凡,却又因这水汽而如置雾中,迷离清婉。
苏折打来山间野味,就着溪水清理干净以后上火烤。
沈娴靠坐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他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在做一件再优雅不过的事情。
一时谁都没有多说话。
五官所能感受到的都是这里的静谧,仿佛只要一开口就会打破这种静谧。
后来还是沈娴,微仰着头,阖着眼闭目养神,先开口道:“苏折,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苏折没回头,认真地烤着手上的野味,淡淡道:“女子习武也不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起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
沈娴声音没有波动:“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你分明在答非所问。”
苏折神色悠远,道:“当初先帝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答应让你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习武。方才你看见那木人桩,是不是恨得牙痒痒?我见你把它劈成两半截的时候,可猛了。”
苏折紧扣住沈娴的手,一步一步拽着她往山里走。
前面的人翩翩如仙,后面的人不情不愿。
苏折轻声道:“这山里真要有狼,山脚封路多日,没有猎物送上山来,也应该早饿死了吧。”
沈娴消极道:“嘁,要是还剩下一口气的话,正好,我俩送上门去给人家饱餐一顿,还能救狼一命。”
“往常来这里游玩的都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惜命,听闻有人在山里遇了狼,只听其形容未真见狼影,便信以为然不敢随便进山。”
沈娴愣了愣。
苏折又道:“官府也恐在山里闹出人命,故而封路禁山。没多久,这里就不再是游人踏秋的必经之地。”
“那到底是真有狼还是假有?”
苏折道:“自然是假的。不然怎会有你我相聚于此。”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沈娴听得不是很清楚,遂问:“你说什么?”
苏折一本正经道:“我说越往山上走路越陡,一会儿你一定要抓紧我。”
山里的风景十分美丽,沈娴沉浸其中,先前还跟苏折斗嘴的所有郁闷都抛诸脑后。
到了半山腰,那片枫林灼红似火,遮天铺地。
日光从树叶间漏进来,将这个地方烘托得静谧非凡。
苏折黑衣翩跹,脑后微散的发髻有青丝流下,在风里扬起柔软的弧度。
看得久了,在这火红的天地间,仿若他才是唯一一抹别样的色彩。
越往深处行去,那是一块平地,树木相间,沈娴仍是发现中间立着一个三头六臂的木桩。
沈娴脑子里下意识地搜索,便知道那是木人桩,横生出来的枝节专门用来模拟手脚,供练武之人平时练习所用。
并且,她潜意识里对这样的木人桩还不陌生。
沈娴莫名其妙地有些抵触,皱眉道:“原来你不是带我来赏景的。”
苏折走过去,分明的手抚上了木人桩,道:“有点失望?”
他转过身,在红叶纷飞间对她低眉浅语,“还是说你更喜欢和我谈论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