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贺家老宅的司机温声问她,“小姐,老太太交代了,送了少爷之后让您过去老宅陪她用午饭。”
“好。”龚绫点头上车。
在复州,除了贺家老太太那儿,她似乎也无处可去。
车子在环城高速上快速又平稳地前行,龚绫倚在后排座位上,眯眸看窗外阳光洒进来的碎芒,心里抑不住的思绪万千。
福宁里那套老房子已经翻修好了,奶奶却还在二叔那儿住着。
因为上个月她带贺狄过去探望的事,老太太气得不轻,已经快一个月没跟她联系了。
她打过几次二叔宅子里的固定电话,是佣人接的,每每问到老太太,对方不是说在休息就是说出门散步了。
她知道,老太太大概是不想接她的电话,于是便不再打了。
想要再登门去探望,想了很久,最终没去。
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怀着贺家的孩子到老太太面前晃悠,无异于往她心上捅刀子。
她不敢,也不忍。
维和部队外派出国时要在首府集合,龚绫孕期工作室里许多事已经不再亲自过问,都交给了小钟,她空闲时间多,便想着陪贺狄一起去首府。
等他随维和部队离国之后,她再回来。
贺狄不让。
她这一胎保的不易,前几个月没少受折腾,他担心她再受颠簸,所以只许她送到复州机场。
龚绫知道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下来。
送贺狄离开的这天,复州的秋意已经渐浓了起来。
机场风大,吹得她身上的长线衫飘飘扬扬。
航站楼门口,人潮不断,龚绫径自站着,笑望着面前深眸如海的男人,“出了国可没人认你这贺家公子的身份了,要一切小心,记住我和安安都在等你回来。”
她这样交代他,就是想要告诉他,遇事要以自己的生命为重,毕竟他是她和腹中孩子一生的依仗。
维和所面临的那种环境,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
即便家世再富贵又如何呢,作战区的子弹又没长眼睛。
笑着笑着,眼睛里的水汽就聚拢了起来,几乎不可控制地从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