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京城进出关口之处,官兵们正在挨个地检查进出的人流,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乾凌国各省的通关之处的检查原本就严格,京城作为天子脚下,乃是全国最为富饶繁华的地方之一,更是有着重兵把守,对进入京城的人员的盘查都极为的细致,但凡有任何不妥之处,都会被拒绝入京,严重的话,甚至会被认作间谍,而送入官府审查。

“后面的那辆马车快点儿!”明晃晃的太阳之下,身着军装的中年汉子看着后面那辆慢悠悠的马车,有些不耐烦地吆喝了一声。

被他这么一声吆喝,那驾驶着马车的男子顿时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重重地抽了一下身前的马儿,马儿吃痛,长嘶一声,脚步明显的快了很多,但和其它的马车相比,依旧缓慢。

汉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差不多一个上午,正是疲惫的时候,心情不由得有些烦躁,他的视线移向那慢悠悠的马车,整个马车的外形异常的破旧,马夫衣服破旧不堪,就连拉着马车的马儿也是一匹下等的老马,好半晌才晃到了他眼前。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驾车的中年男子连连道歉:“这马儿老了,腿脚不好使了。”说着,递上了自己的路引和文牒,以便审查。

汉子纳闷,京城繁华,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怎么会有这样的穷人前来?

纵使纳闷,他还是板着脸,按着规矩检查了文牒和路引,发现都没问题之后,盘问了那男子几个问题。

“你姓甚名谁?车里几人?来自何处?将往何处?”

“小人性程,单名一个甲,”男子憨厚地笑着,脸上充满了恭敬:“在车里的是我家老爷和夫人,由于家道中落,老爷只好从盘旸县赶来京城投奔远亲。”

汉子道:“掀起帘子来。”

男子小心地掀起了帘子,露出了一个满脸病容,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的妇人和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

男人挽着妇人的胳膊,两人感情很好的模样。

汉子令人检查了他们的行礼,没发现什么异样,放人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投奔何人?。”

“丞相程健仁,在下的族兄。”

这回回答他的,是马车里的中年男人。

男人虽然容貌不出众,浑身上下却有一股大家的气势,不怒而自威。

汉子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不耐顿时散去,不敢再阻拦,换上笑脸,躬身赔笑道:“老爷请!老爷请!”

一边说着,一边退开去,他身后的官兵也不再相拦,给马车腾出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

没走出多远,车里的男人松开了一直挽着妇人手臂的手,神情有些疲惫。

与此同时,那妇人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在男人的松手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之后,我们立即展开行动。”男人冷冷地开口,神情有些阴鸷。

“是。”驾车之人没有开口,他的声音却通过灵力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马车里,算作回应。

迟挽茗出事的消息在沈霁还没有进京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他耳边,引得沈霁大怒,连连怒骂迟挽茗是个没用的东西,杀个人都能露出把柄,以至于被剥夺了公主头衔,打入了宗人府,害的他的计划难度增大了许多,与此同时,李微明复活的可能性也减少了许多。

驾着车的阎钺脸上依旧是在城门口那副憨厚的表情,内心却万分地替他的主人忧虑,若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夺位还是有较大的胜算的,如今迟挽茗入狱,乾凌的皇族又不是好对付的,到时候,恐怕不仅夺不了位,反而还丢失了性命。

他这么想着,沈霁却似乎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冷冷的声音通过灵力在他脑海里响起:“鬼门的实力强盛,不必在乎几只爬虫。”

阎钺一惊,知道沈霁这是在警告他不要乱想,一时间也不敢再去想这些,转而专心地架着车,往者程府方向前去。

不多时,便到了程府门口,递上了文书,令下人递交给程健仁。

拿到文书时,正在和程健仁卿卿我我的离心郡主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握着程健仁的手,声音有些哆嗦:“夫君,怎么办?门主要来我们府上长住,万一他发现了我爹娘的计划怎么办?”

程健仁死死地看着那个文书,虽然还算镇定,面色也难看地可怕,他顾不得安慰妻子,急忙叫来下人,吩咐道:“此人乃是我的一位族兄,早年被放到了京城之外养着,如今带着妻子仆从来投奔,你们万万不可怠慢,一定要好生对待他,明白了么?”

“小的明白。”那下人是程健仁用了多年的人,机灵的很,听见这话,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办事去了。

程健仁回头,看着离心郡主惊恐的神色,轻拍着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好言安慰道:“我们私下里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知一下离王殿下和王妃,你不必太忧心。”

离心郡主的身子依旧在颤抖,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我怕,万一我们被他发现我们是在利用他和鬼门,我们会死得很惨,夫君,我真的好怕……”

程健仁半晌哄不好离心郡主,心下有些不耐烦,但念及着她的身份和他们的计划,到底还是忍下了不耐,温言道:“有我和你爹娘在呢,哪能让你落得这样的处境?就算你信不得我,还信不得你娘吗?”

“也是。”离心郡主自我安慰般地喃喃:“我娘是陛下的姑姑,我爹乃是离王,夫君是丞相,没什么可怕……”

“这就对了。”程健仁松了口气,又严肃地吩咐道:“沈霁虽然打的名义是我的族兄,是来投奔我的,为了避免他人怀疑,我们明面上不可对他过于亲近讨好,明白吗?”

……

“圣平公主殿下,”年轻的侍女对着迟衿筠禀报:“静宁郡主求见。”

“哦?”迟衿筠转过身来,语气虽然透露出惊疑,神色却很平静:“她来作甚?”

“禀公主,”侍女回想着百里未荨的话,一板一眼地回答:“郡主有事想请教您。”

迟衿筠因昨日月无华的来信,产生了点对百里未荨的兴趣,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见百里未荨,她就找上了们来,倒也是缘分。

她点头,“让她进来吧。”

百里未荨进门后,便对着迟衿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拜见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