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芊慧和百里瀚乃是龙凤胎,怀有龙凤胎本是大吉的事,老夫人却偏偏在生产的时候遇到了难产,差点儿命丧黄泉,虽然最后母子平安,可是老夫人却从此厌极了这对令她难产的儿女,再加上这对儿女出生后的那三年里,老夫人和老太爷的运气更是差到了几点,直到百里信的出生,他们的运气才慢慢地好转起来。
一日,适逢天灾,粮食颗粒无收,老夫人用着仅剩的一点儿钱财去找了一位算命的先生来给百里家看看风水,那位算命先生眉骨突出,细小的双眼凹陷,巨大的鹰钩鼻在狭窄的面上显得很是不搭,尖尖的下巴上稀拉着几根胡子。
他看着百里夫妇,故作神秘得沉吟了半晌,才摸着自己仅有的几根胡子,对着老夫人和老太爷悠悠地道:“我瞧着你们夫妻俩印堂发黑,面色晦暗,目光无神,唇裂舌焦,元神涣散,近日里必有血光之灾。不过……”
他满意地看着老夫人和老太爷渐渐变得难看的神色,继续道:“此事,也不是没有化解的法子。”
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一时间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急忙地拉住算命先生的袖子,焦急道:“先生,你可要救我们夫妻二人一救!若是我们熬过了这血光之灾难,必定有重礼酬谢!”
算命先生嫌弃地环视了一圈贫穷的百里家,正在思考怎么多向这夫妻俩多要些钱,一旁原本躲着偷听的百里瀚却猛地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挡在了百里夫妇面前,怒视着算命先生,义正严词地大声道:“爹、娘!你们不要信他!这先生就是个骗子!”
此话一出,百里夫妇和算命先生齐齐地变了脸色。
“混账东西胡说些什么!”老太爷一巴掌呼道百里瀚的头上,怒斥道:“人家先生冒着因为泄露天机而折寿的危难好心给我们化灾解难,你却在这里胡言乱语!”
老夫人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赶忙拉着气呼呼扭头想离去的算命先生,好言赔罪道:“先生消气,这孩子素来喜欢胡说八道,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请您万万要消气,莫要和这孽障一般计较。”
百里瀚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疼得他神神情都扭曲了一瞬,为了防止说话再次被打断,他跑出了一段距离,不屈不挠地朝他们喊道:“是真的!邻村的小花和我说,这个人就是个骗子!他说小花的姑姑是不祥之人,害的小花姑姑被家里人逼着上了吊,他害死过人,他是坏人!你们不要信他!”
被说中了不光彩的事迹,算命先生眼中阴霾沉沉,却是没有再生气,他瞄了一眼追着去打百里瀚的老太爷以及急着和自己解释的老夫人,回想着百里夫妇对百里瀚不待见的程度,对着老夫人故作神秘道:“孟氏啊,你有所不知,虽然你们夫妻俩面相极差,可你们这个儿子面相却是极好的,可见是他克了你们啊!”
他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在场的几人听见。
百里瀚为了防止挨打正在四处躲藏,听见这话,顿时冒出个头来,怒道:“坏人!莫要胡说!我才没有克爹爹和娘亲!”
一旁躲着的百里芊慧为了维护哥哥,也急急地开口:“哥哥最好了,哥哥才不克爹娘!”
算命先生却是冷笑。
他眼中恶毒的光芒闪烁,拂着自己那稀拉的几根胡子,对老夫人道:“孟氏,你怀这孩子的时候,是否经历了难产?”
念及往事,老夫人神色骤变,看着算命先生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敬重:“正是。”
算命先生叹息:“这就是了,这俩孩子是灾星转世,是专门来克你们的,你们还是早早地做个了断吧。”
说完,拿了钱财,拂袖而去,只徒留一个背影。
百里芊慧听见这话,灵动地双眼中布满了恐惧,急忙地跑到了百里瀚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浑身上下都有些哆嗦:“哥哥,我怕。”
百里瀚地神色也变得有些恐惧,但还是极力护着百里芊慧:“不怕,有我在呢。”
小花姑姑被算命先生说是灾星,就被家里人逼着上了吊,那他们地命运,又会怎样?
念及往事,百里芊慧地神情难得的浮现出一丝落寞。
当年,年仅五岁的她和哥哥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席话被父母无情地丢出了家门,从此四处乞讨,受尽了无尽的欺侮与折磨,直到他们历尽千辛之后,一个入朝为官,一个嫁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迟堙,老夫人和老太爷才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前来投奔。
这么多年来,即使他们兄妹俩不计前嫌,待父母极好,可是老夫人和老太爷依旧对它们厌恶至极,甚至,因为他们,他们各自的儿女也被老夫人和老太爷所厌恶。
百里芊慧地目光极冷,唇角却泛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嘲讽地微笑。
老夫人和老太爷厌恶自己和哥哥,更厌恶他们各自的子女,目前,除了她和迟堙,没有人直到迟挽茗并非他们亲生这件事。
如果老夫人认为迟挽茗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她必然会厌恶迟挽茗,更不会为她说任何的话,说不定还会当场指责迟挽茗,陷害百里治。
如今老夫人不仅没有指责或是撒泼,反而已较为冷静的姿态为迟挽茗说话,此事只有一个解释。
老夫人知道,迟挽茗并非百里芊慧的女儿。
也就是说,他们与迟挽茗背后的那股强大的势力的确有勾结。
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在这一刻印证。
百里芊慧坐在主位之上,只觉得极为疲惫。
纵使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辅政多年,却得不到来自父母的一丝一毫的温情。
这么多年来,百里夫妇给予他们两兄妹的,只有极度的厌弃与无尽的算计。
百里芊慧往椅背上轻轻一靠,疲惫地合上了眼,语气森凉:“来人,押静烟公主回宫。”
迟挽茗大惊,恐惧地看着两边走上来地侍卫,都是皇后从宫里带来的亲信,挣扎道:“母后!不是我!我没有害四表哥!我没有!”
老夫人神色惊慌,也极力阻止道:“娘娘,这一定是个误会,静烟公主绝不会做出这般罔顾人伦的事情!”
百里芊慧的眼神如寒冰般,斜睨着老夫人:“孟氏,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在说谎?无故冤枉自己的女儿?”
“这……”老夫人一时语塞,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她最疼爱的儿子百里信。
却见百里信神情阴冷,手掌布满了鲜血,对眼前的一切都不给予理会,似乎陷入了魔障,内心忽然慌乱起来。
皇后那死丫头……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可是,阿治到底是迟挽茗的亲表哥,阿治的母亲更是鬼门门主夫人的族妹,迟挽茗又为什么要害他?
她心思慌乱之间,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忧虑地看着迟挽茗被百里芊慧地侍卫押着离去。
纵使迟挽茗心性坚定,此时在众人的目光下被皇后斥责,还被爆出了这般的丑闻,甚至被侍卫押着离去,让她觉得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