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美梦被严庄的一番话破坏了一个七七八八,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当上了皇帝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现在他才猛然发觉,皇帝也不是这样好做的。
成为皇帝之后,便再也没有退缩的地方,也没有了‘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的心思,因为他自己已经成为大燕最高的那一个了。
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他情愿的,他都需要做出决断,并且承受随着而来的后果,或好或坏……
看着在香烛的烟雾中显得有些虚幻的父亲的牌位,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将他给弄了。
登基之前的雄心万丈,和登基后的步步维艰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果然,做事情并非只是靠着一腔的热血或者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就能行的……
严庄很忙,安禄山活着的时候他就很忙,现在安禄山死了安庆绪登基,他成了大燕的右相,需要负责的东西更多,因此上也就显得更加忙碌。
这不,这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他还在接见客人,商议大事。
只不过与之前在书房或者是客厅接见客人不同,这次接见客人的地点是在密室。
密室之内,染着蜡烛,烛光不亮,显得有些昏黄。
严庄坐在上首,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带着一丝倦意,身体似乎不舒服,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同于普通老人气质。
有点金戈铁马不动如山的气度,虽然他的右手已经用不成筷子,嘴脸也显得有些歪斜,但他就这样坐在这里,依然不容让人小觑。
这人正是原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潼关桃林外一战惨败之后,在部下劝说之下,投降了安禄山。
“……某家不过一阶下老囚,而今更是风烛残年的厉害,不敢得严相这般礼遇。”
哥舒翰左手抱拳右手做了一个不标准礼,他因为中风,已经半身不遂,尤其是右手和右腿,不怎么听使唤。
严庄苦笑一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大燕眼瞅着就要亡了,哥舒节度使也别严相严相的叫了。”
哥舒翰左手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杯,望着严庄笑道:“若是严相现在立即遣人将前去潼关的使者追回,大燕尚能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