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那边不是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是考虑到你妻子要是怀孕了,路上会极为辛苦,大冬天的,不好走。真要是怀孕了,又要照看孩子,更不能走……”
“不只是你,很多要调走的人都下了通知,明天就是正式的书面通知了,今天正好告诉你一下婚礼的事,这也算是我主导的高柳宣义部的最后一件大事了。”
听闻自己要进校官军校学习,庶俘芈心中自然兴奋,那点不能同房的小失落也瞬间化为乌有。
听到最后,忍不住问道:“您也要回去?谁来管高柳的宣义部?”
“自然有人。婚前你要忙一忙了,接替你的连长明后天就到,都是泗上的人,算你同校同窗,语言也没障碍,交接一下任务。好了,我这还忙,你先去吧,记得我说的话。”
庶俘芈敬礼后刚要离开,中年人又道:“对了,债务问题,自己写清楚欠条,交给财务部门办理,债务要交接清楚,回到泗上再偿还。尤其注意,外部的债务。”
“是。”
庶俘芈心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他前脚刚走,紧随之后就有人进去,临走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正在说什么移交文件的事。
中年人在屋内将已经整理完毕的文件一一在封条上盖上章,休息了一阵,从旁边的桌子里拿出了几本书。
这是前几天那些人来到高柳后转交给他的,还转告了他一些巨子的话,让他在回泗上的路上好好看看这些书。
随便翻了几本,很多他之前都看过,与其说是新书,不如说是诸夏这二十年来的百家论战集。
《廿年汤问辩》、《盖天虚天辩》、《宇论》、《何谓中》、《太一生水论》……
既有墨家的一些书,也有许多和别家诸子打嘴炮的辩论集,还有一些诸家的新学说。
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知道儒家诸派要前往泗上与墨家相辩,顺便争出六分之后谁是正统。
可前几日随着孟胜的到来,他才知道这一次相辩可不只是儒家,而是许多学派都要前来。
楚道家、齐老学、管子学派、西河学派、管子学派、杨朱学派、陈蔡农家等等学派的人,都要前去。
一则是趁着儒墨相辩的机会互相之间争出个高低对错。
二则禽滑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各家学派也算是给这个上一辈仅存的几个老人送个别。
和诸侯打交道的时候,墨家是个政治实体;和百家打交道的时候,墨家是个学派——类似于国家元首和党魁的区别。
禽滑厘当年是西河学派的人,墨子和他又是亦师亦友,见过子思、子夏等人物,和他一个时代的人基本都已经去世。杨朱、列御寇、尸佼等人也都垂垂老矣,儒家现在孟荀将生、子思已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当年禽滑厘在西河学派的时候,和段干木、田子方等人都是熟人,也参与过墨家和子思的争论,于情于理,别家学派也是要来送一程的,当然借机争辩才是真正的目的。
诸子不辩,则名不显。
这两个原因之外,更为深刻的原因是如今百家争鸣的争锋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锐利,墨家对齐一战又大获全胜、治下蒸蒸日上,许多原本不曾出现的矛盾也开始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