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如今的崔家,已经在考虑着让崔公子去参与仙盟大考,夺一个大阵师之名回来。
如若不然,崔家也不会想到让他来与这天来城的道痴金寒雪小姐结一门亲事……
而天来城金家,既已默认了此事,便也说明,金家老祖,是认可了崔云海的。
起码,他们觉得崔云海在阵术一道的潜力,是可以配得上这位道痴的……
也正因此,当他们听到了崔云海要挑战方原的阵术时,心里便都有些诧异。
这样会不会有些太欺负人了?
“你过分了!”
方原还没有说话,金寒雪忽然第一次向他看了过来,眼神有些鄙夷:“别人也就罢了,你是崔家的阵术传人,拜尽明师,据说有大阵师的造诣,居然也好意思让人跟你较量阵术?”
崔云海顿时憋了口气,冷青着脸,不看金寒雪,只是望着方原。
金寒雪不说还好,说了他倒更为忿怒。
这一趟过来,本就有心要好好与金寒雪亲近亲近,说些话儿。
没想到她第一次与自己说话,居然是在训斥自己。
因此,他心里反而更坚定了要在阵术一道压倒方原的念头。
而方原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你确定要与我较量阵术?”
崔云海心里松了口气,忙敲砖钉脚:“不过是玩玩而已,阁下总不至于不赏个薄面吧?”
“啧……”
孙管事在旁边听了,轻轻咂了咂嘴,没发出别的声音。
但暗示意味极其的明显。
方原便也点了点头:“也好!”
凉亭里的人听这话,顿时都来了精神,好戏要来了!
霜儿小姐更是脸色一喜,笑道:“可别忘了咱们的小赌注哟,赢了的赏酒一杯,输了的可是要学小狗叫,若是不肯,那便是言而无信,毫无担当,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金寒雪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意。
而金寒霜见状,则只是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哈哈,难得阁下肯赏薄面,感激不尽!”
崔云海心情大悦,搓了搓手,笑道:“斗阵方法多的是,不知咱们……”
“简单一些好了!”
方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忽然目光四下里一望,直接向着霜儿小姐走了过去。
那霜儿小姐微觉诧异,不知他要做什么,刚想说话,却见他走向了自己身后,到了那位侍立于身边的侍女身边,将这位侍女一直捧在手里的玉简拿了过来。这玉简本来就是在霜儿小姐向方原索要见面礼时,方原给了她,她却又故意转送给了侍女,给方原难堪的。
“这玉简是我半年前随手炼制的。”
方原拿着这道玉简,递给了崔云海,道“你能破得了这里面的禁阵,便算我输!”
厉道雄听了方原一番话,是真个愣在了当场,脸色变化阴晴不定。
他是个潜心修剑的,耗费心血这么多年,对剑道本来就有一种敏感。
在不知道后面的路该如何走时,自己一头雾水,苦思不解,但听到了真正对于剑道的阐述之时,却十分敏锐的发现了究竟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那种拔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让他甚至感觉有些虚幻。
心里更是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当初诚心求剑,在柳先生洞府前跪了三天,他未传自己真实剑道,反倒是眼前这个自己本意是与人家为难的,顺口便将自己多年以来的困扰给解了?
这使得他心里生出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半晌之后,才抹去了一头的冷汗,看了方原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毫无半点波澜,莫名其妙的,心里便忽然明白了方原的用意!
剑者心诚!
“多谢前辈指点剑道,我……”
他忽然间单膝下跪,向着方原拜了一拜。
本想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但话至喉边,居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传道之恩,或轻于一言,或重于泰山!
他大可以嘴上不服气,只是心里暗暗中揣摩,方原也不会借此要胁他什么。
但只要他承认了这大恩存在,便有种不知该如何去还的沉重感……
“别谢我了!”
方原头也不回,只是平静的道:“他日你若剑道有成,再遇到了向你求剑的,你爱教便教,不爱教便不教,但千万……莫要用假剑道去误人子弟了,那样太没有良心了……”
“是!”
厉道雄汗落如雨,恭敬的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方原案前。
然后他便起身,收了剑,转身便向着凉亭外走去。
迎着亭外流云如丝,他只觉一时气苦,一时感激,居然眼泪都流了下来。
求道之难,难以上清天!
方原见到了厉道雄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沉重。
想到了此人诚心求剑,却最终被人误导,险些走上了歪路,何其可怜?
但想想如今的自己,又或是当年来天来城求法的太华真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太华真人当年求得了伪丹法,深受其害,郁郁而终,坐化山林。
而自己如今再次来求法,谁知道命运又将如何呢?
想到了这里,便已有些意兴索然,横回了竹竿,在三道棋盘上分别敲了一敲。
然后道:“还有必要再继续么?”
随着他这一敲,那三位棋手便一个个有些虚弱也似,瘫倒在地,对方以一敌三,而且在人家与人斗剑之时,自己都没能得到机会翻盘,这棋还不认输,哪还有脸在呢?
而随着三位棋手无语的起身向方原行礼,凉亭里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凉亭内的修行之人,皆是神情无比的诧异又古怪,看着方原的身影,便犹如看个怪胎。
不是说好了天道筑基都只知修行,不假外物吗?
怎么眼前这位天道筑基剑道如此高明,棋也下的这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