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亲兵出去重新准备酒宴之后,朱纯臣又将目光投向了阿敏:“说起来倒是惭愧,本公爷虽然执掌五军都督府,但是对于正蓝旗和镶蓝旗的骑射功夫却也所知不多。
今日咱们在外宴饮,让正蓝旗和镶蓝骑的儿郎们表演一番,如何?”
阿敏和莽古尔泰顿时了然。
论到马上骑射的功夫,正蓝旗和镶蓝骑肯定不是最强的,大明能够把这两旗给按在地上摩擦的队伍很有多。
比如锡伯部的那三千铁骑,兵锋最盛时的建奴看到他们也会头疼。
再比如锦衣卫之中的那一部分存在,还有刘兴祚手底下的新军。
然而这些人,现在都没在这里。
而且随着大军的军队开始慢慢转型,骑射虽然也是考较的一部分,但是在考较之中所占的比重已经越来越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然而骑射的观赏性和对于这些蛮子们的威慑力度,却又不是火铳能比的了——至于火炮,肯定是朱纯臣没带多少过来。
不能集火覆盖式的洗地,观赏性就更低了。
笑着拱了拱手后,阿敏开口道:“巧了,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儿郎们,前不久还在为了天子在亦力把里杀那些蛮子,骑射功夫总算是还能看得过眼,今日便请公爷校阅!”
张之极开口道:“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二十门炮么,直接速射覆盖炮击几轮,让乐文他们这些离家已久的百姓们也开开眼界,看看我大明兵锋之盛!”
朱纯臣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通知乐指挥使,将大军西面整理出一片空地,立好靶以供骑射之用!”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人在意过纳拉那拉亚那,更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事情便这么决定下来了。
纳拉那拉亚那虽然心中不爽,但是依旧服从了朱纯臣等人的安排,老老实实的跟着到帐外饮酒。
其实纳拉那拉亚那心里也不些不以为然的感觉。
骑射的原理都是相同的,高速奔跑的马上射箭是一门需要日积月累的功夫,像阿敏他们这种总在打仗的军队,这门功夫没练好的早死了,剩下的自然都是好手。
至于火炮这种东西,就更没什么稀奇的了,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就边尔掸国国内,也因为要死磕莫卧儿人而从西方人那里买了不少。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的铁疙瘩砸出去,是能糜烂一片,然而发射一回要准备好久,基本上吓唬人的成份比实战用的成份更高一些。
但是等纳拉那拉亚那真的看到了正蓝旗和镶蓝旗的骑射之后,脸色还是一变再变。
按照尔掸国的标准来算的话,三箭能中一箭便是合格,中两箭者为优,能三箭全中者寥寥无几。
换言之,十箭里面能中三四箭便是合格水平,能中六七箭的已经很少了,而十箭十中者,整个尔掸国都挑不出来几个。
然而正蓝旗和镶蓝骑的这些杀才们,虽然只是射了三箭,但是大部分都是两箭上靶,少部分是三箭全部上靶,一箭命中的和脱靶的,根本一个就没有!
如果不是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纳拉那拉亚那觉得这种命中率基本上就是扯蛋,很可能是有人事先准备好来忽悠自己的。
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
阿敏和莽古尔泰根本就没有挑选士卒,而是让所有人都来了一遍——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万五千多人,个个都是这种水平,如果补给充足的话,这是一支可以纵横无敌的队伍!
更加让纳拉那拉亚那合不拢嘴的还在后头。
跟尔掸国内的火炮不同,大明的火炮,用的是开花弹,一炮打出去,不止是糜烂一片那么简单,而是在爆炸之后铁片四溅顺带着再着火。
听着周边一片叫好声,纳拉那拉亚那的脸色不变,心中却越发的忐忑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等到火炮速射也完毕之后,朱纯臣才笑眯眯的道:“不知道贵使以为如何?”
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后,纳拉那拉亚那才道:“果真上国天兵!”
送走了纳拉那拉亚那之后,朱纯臣又跟张之极商议了一番,把最新的情报整理之后,命人给崇祯皇帝送了过去。
然而崇祯皇帝正气的想要骂娘。
当张之极看到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张之极以前跟阿敏见过面,知道阿敏长的什么德性——虽然与大明百姓有一些区别,可是大体上还算过得去,总归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可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用人来形容已经不太恰当了,或者说是猴子才更为恰当一些。
那红扑扑的脸蛋是什么鬼?比女子用了胭脂还要过分的红色,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果只是阿敏或者莽古尔泰一人是这个样子也就算了,可是跟在这两个家伙身后的那些士卒怎么也全都是这个鸟样?
这一万五千多头牛一般壮实的家伙……被田给耕坏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朵甘思和乌思藏那些地方,苦哇……
正常人上去,就跟喘不过气来一般,需要好长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等到适应的差不多了,结果自己又被派去死磕亦力把里和叶尔羌那些蛮子去了。
好不容易砍完了蛮子,该“收回”的“故土”也已经成功收回了,总该消停了吧?
偏不!
再一次被朱纯臣的一道调令给折腾到了乌思藏的着由万户那里等命令!
好不容易等来了命令,也算是从乌思藏那里下来了,可是下来之后又不太适应了!
每次呼吸的时候,肺部都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如果不是一万五千人个个都是这般模样,阿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已经命不久矣了……
对于这片与大明内地几乎完全相同的土地,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一脸惊奇的样子。
在朵甘思和乌思藏搞出了好大动静的两人很清楚,如果不是前面的大杀特杀再加上后面的移民实边,朵甘思和乌思藏这两个地方跟大明几乎完全不同!
可是再怎么说,朵甘思和乌思藏也是大明的地方,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从实际上,都是大明的领土。
而这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明显已经出了大明境内,可是这里的人,看样子跟普通的大明百姓没什么不同,跟迁到朵甘思的那些百姓几乎一模一样。
连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都跟大明在朵甘思的熊孩子们一样一样的——撵羊的赶狗的,就没有一个是老实的。
唯一算得上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比大明可要热的多,人也普遍要黑上那么一点儿。
直到进入帐中之后,阿敏才一脸懵逼的开口道:“外面的,都是我大明百姓?那这里?”
伸手指了指脚下之后,阿敏才接着道:“如何在这些蛮子们的境内?”
张之极黑着脸道:“谁说的?此地乃吐蕃故地,原本便是我天朝故地!”
话音一转,张之极又把话题扯向了另一个方向:“你们过来的时候,那些尔掸国的士卒没招惹你们?”
阿敏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就凭他们?就差一路护送我们南下了,还敢整出什么事情来?”
张之极和朱纯臣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成了!”
心中畅快之极的朱纯臣干脆吩咐道:“来人!准备酒宴,本公要为阿敏和莽古尔泰接风洗尘!”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满是不解的懵逼……
稳了稳心神之后,朱纯臣才开口道:“本公,昨天与英国公好生谈论了一番友善和谐,想必那尔掸国的国主已经深受教化,决意归顺我大明了。
自此后,此地便不再是什么蛮子的地界儿,而是我大明自古以来的领土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一齐失声——您老人家是不是对自古以来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张之极同样笑道:“成国公一番话逼降一国,不战而屈人之兵,青史之上,少不得大书特书了,可喜可贺!”
朱纯臣捋着胡须,露出一副极为慈祥的恶心模样,笑道:“此番本公与英国公得以留名青史,阿敏和莽古尔泰亦可留名,皆赖陛下天威远扬,四夷宾服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