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丢了这种事,便是唐家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来的宾客里,不乏凌家的亲戚,两个大活人没了,能不知道?
何况,发生这种事,唐家和凌家还有好大一笔帐要算,自然是先发制人,占住理再说。
于是,婚礼的第二天,唐家闹了个不可开交。
唐老夫人知道新娘子丢了的事,差点厥过去,还好唐劭早有准备,立刻叫了大夫进来。
唐老夫人缓过来,一定去看唐熙。
唐熙还没恢复过来,懵懵地应道:“母亲你哭什么?儿没事,真的没事……”
唐老夫人看他这样,哭得更厉害。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明明在这,这孩子却对着他大嫂叫母亲,都糊涂了!
“祖母,”唐劭赶紧扶着她安慰,“大夫已经看过了,十叔没有大碍,就是一时气狠了,过两天就好。您可千万别气坏自己,不然十叔清醒过来,又要伤心了。”
唐老夫人听他这么说,连忙擦掉眼泪:“好好好,十儿,你安心休息,母亲不哭了。没事了啊,二郎在这呢,凌家这样欺你,我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一定给你出气!”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唐老夫人擦着眼睛出来。
到了前堂,唐老夫人脸色一下沉下来,说道:“二郎,给你爹写信!凌家欺人太甚,休想就这么算了!”
唐劭应了声,劝道:“祖母,这些事我会处理,您休息去吧!”
唐老夫人又要擦眼泪:“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二郎,你十叔命苦啊……”
唐劭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劝慰,好不容易将唐老夫人安抚下来,叫丫鬟们扶回去休息。
他送走唐老夫人,回到前堂,刚一进屋,一个巴掌迎面而来,“啪”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唐大夫人压着声音,喝问:“又是你引来的对不对?我早说过了,不要把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带回来,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惹出大事来了吧?还连累了你叔叔!你回来干什么?又想害谁?”
唐劭抬起头,看着双目喷火的母亲,幽幽道:“在母亲的心里,儿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吗?”
月儿渐渐向西,唐宅慢慢安静下来。
唐劭站在小楼上,手里握着酒杯,却没有饮。
他盯着月亮,直到金道长出来,才动了动。
“天都快亮了,你小子还不睡?”
唐劭笑了笑:“睡不着。”
“因为那个明七小姐?”
唐劭点点头。
金道长觑着他说:“你都这个年纪了,思春很正常。明七小姐年纪刚好,长得也好,人又有趣,不怪你想。她是齐人也没关系,反正到了楚国,婚约也不作数了。只要成了你的人,还不处处为你想?”
“……”
唐劭搁下酒杯:“道长觉得,应该留下她吗?”
他问得正经,金道长也不好继续开玩笑了,便也正经地回:“这女娃厉害得很,如果她真的要走,想制住她必然两败俱伤。不过,我也提醒你,她不走肯定另有目的,是敌是友,很难分说啊!”
“嗯。”唐劭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陶埙上轻轻敲着。
金道长“啧”了声:“要说今天晚上的经历,道爷可真是开了眼界。你相信那凌小姐是为了帮你吗?”
唐劭把玩了一会儿,回道:“听起来不像假的。”
金道长惊奇:“对方暗算唐家,先对你祖母动手,再杀你叔叔,你不但不生气,还相信她?”
唐劭说:“生气和相信是两回事。她这样做,我自然是生气的,但这不代表她的话没有可信度。”
金道长笑道:“唐二,你不是因为被她说中了心事,才有所偏袒吧?”
唐劭不以为意:“我是那样的人吗?”
金道长摇头:“这倒不像,你就不曾瞒过我。”
唐劭说:“若是没有一点企图,我也不会派人去北齐了。只不过,有一点她还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