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揉了揉额头,一边接过奏章,一边说道:“我帮你只能是暂时的,这个样子,你以后要怎么办?”
安王唉声叹气:“我也愁着呢!实话跟你说,我对做皇帝没什么兴趣。想不通大哥二哥,为什么争成那样。”
杨殊注视着他:“为什么没有兴趣?你以前不是总说,别人不把你放眼里吗?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样有什么不好?”
“可我没有信心能做好。”安王苦着脸说,“之前听你的话,我跟着师傅好好读书,好不容易读懂了一些,以为自己挺有天分的,结果呢?”
他翻着桌上的奏章:“你看看,明明几位相爷是来给我上课的,可我对着这些奏章,总是很茫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举措是好是坏,里头有什么隐藏的含义,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你呢?不过听了一耳朵,就能说得头头是道,我照你说的复述给相爷们听,他们还夸我领会得好……”
安王絮絮叨叨:“你怎么就不是我弟弟呢?要是的话,这差事给你多好。我还是做个闲王比较合适。”
杨殊心情复杂,喃喃道:“敢情是我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啦!”安王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事,一股脑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我是不怎么聪明,从小就比不上大哥二哥,这些我都知道的。”
不。杨殊在心里说,你一点也不差。
明微和他说过,历史上的安王,在信王登基后逃出京城,为了活命不得不举旗造反。
信王倒行逆施,排除异己,弄得天怒人怨,人心惶惶。
安王就这么一路打回京城,把他弄死,自己当了皇帝。
虽然后来的他很荒唐,但是刚登位那两年,他做得还不错,比信王好多了。
可见他是有潜力的,在生死关头,被逼了出来。
现在倒好,信王先一步被夺爵,他什么力气也不费就上位了,根本没有动力提升自己。再加上有个人在旁边比着,越发觉得自己差劲。
杨殊不知道该作何想。
他原本还抱有一两分期望,觉得也许不用走到那个地步。
现在看来,这样的安王,担不起江山。
“算了。”他想,这样也好,一条道走到黑吧。
权势对他来说,固然不是什么让人沉醉的事,但也说不上讨厌。
余生那么长,总该找些事情来做。
“来来来,快帮我看。”安王拉着他,“这句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郭相爷说,其心可诛?”
杨殊打起精神,帮他看奏章:“你好歹分一分啊,这个是细务,只要看明白就好了,让他们自行处理。这个是大方向的决策,需要叫人来议事。还有这个……”
京城里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雪。
安王每天早上起来,都盼着雪把路堵住,去不了皇宫。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京城日常人事完备,每到下雪,都会有人早早去扫雪,尤其到皇宫这条路,往往放在第一个。
他万般无奈,只能打着呵欠去宫里。
还好有个杨殊陪他,让安王稍感安慰。
……
郭栩郭天没亮就出了门。
皇帝去了行宫,七位相爷走了三位,他的责任一下子重了。
不过,郭相爷和安王相反,一点也不觉得事务重,只盼着事情越多越好。趁着另三位不在,多揽一些政务,将来这些都是资本啊!
今日没有早朝,但郭栩轮值。去了司衙一趟,将今日的事务安排好,他便进宫去了。
他走永乐门进的宫。
永乐门今日的守卫,是才顶上来不久的副官,他查问得非常仔细,郭诩等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进宫。
郭栩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一边往明光殿走,一边四下打量。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问他侄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皇城的守卫很少?”
郭侄儿摸摸脑袋:“好像……路上是没怎么遇到。”
郭栩就道:“你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
过了会儿,侄儿回来了,回答道:“六叔,听说连日大雪,南城的窝棚压塌了不少,府衙人手不足,守卫临时调去帮忙了。”
郭栩哦了一声。
南城的事,他知道。不过具体事务,没过他的手。
他直觉还是不太好,一路走到明光殿,心中已经想到,不太好的原由是什么。
待见了安王,将今日的政务大概讲了一下,他便把目光投入角落的杨殊。
杨殊心领神会,跟安王说了声,到外头赏雪去了。
不多时,郭栩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