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杨殊打包了折桂楼的招牌菜,特意在宁休面前大吃大喝。
宁休并没有出家,但他的日常生活,完全是清修式的,不特意遵守戒律,但是少荤少欲。
譬如美酒佳肴,他也会吃,但是极为克制,仍以饱腹为主。
杨殊就经常故意撩拨他,乐此不疲。
“你无聊不无聊?”明微看他的作派,知道他又逗宁休去了。
杨殊一看到她,马上把宁休抛到脑后,招手道:“晚饭还没吃吧?快来!我才叫人送来的。”
“先生。”明微招呼一声。
宁休淡淡点头,继续用饭,然后就见桌上的菜色飞快地减少,从盘子里挪到了明微的碗里。
“来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不错……”
明微哭笑不得:“这么多,我吃不完呀!”
“我来帮你吃!”
“夹你自己碗里去。”
“我不!这样好吃!”
宁休面无表情,扒完最后一口饭,推了碗:“吃饱了。”
就算没吃饱,也看饱了。
杨殊只抽空“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表示,继续从明微碗里抢食。
宁休站在窗前,默默地仰头看天。
手指在琴的背面拂了拂,好不容易忍下来。
等他们吃完饭,天差不多黑了。
一盏灯笼,慢悠悠地从小道晃过来。
提灯的人敲了敲门,多福过来迎他进去。
春日的夜晚,还带着寒气。这人披着一身斗篷,此时摘下了帽子。
“傅先生。”
傅今随手将斗篷递给多福,笑着点了点头,提了提手里的下酒菜:“来,喝酒。”
杨殊几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刚回来事情太多了,封了爵,各种繁文缛节免不了。
重中之重便是搬家。
阿绾喊着一个人也不带,其实是不可能的。单说杨殊身边那些家将,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侯府里,哪能不管。
再加上原本二房的人手,哪怕他已经不是杨家人,心里还是亲近他,侯府不见得愿意留下。
林林总总,忙了大半个月,总算初步安顿下来了。
然后就是安居酒。
说来也是一把心酸泪,他搬家来送礼的人不少,吃酒的却没几个,大多还是早年和他一起混过的纨绔。甚至还有伎人想续旧缘,特意送香扇之类的过来,杨殊看到脸都绿了。
什么玩意儿,他现在好歹是个亲王,收礼就收这些?赶紧叫阿绾处理了。
倒是宫里赐了不少东西下来,于是第二天进宫谢恩。
皇帝并没有见他,只叫内侍出来传了话,便让他去见裴贵妃。
母子俩都知道,这次会面全程在别人眼中,因此都很克制,该惊喜的时候惊喜,该亲密的时候亲密。
杨殊仔细打量裴贵妃,见她脸庞红润,精神甚好,松了口气。
他离京前,裴贵妃刚刚小产,就怕年纪大了没养好,坏了底子。
听说皇帝没见他,裴贵妃当着宫人的面,先替皇帝解释了一遍他身世的问题。
“……后来找了玄士算了你的命数,说是命犯天煞,需要贵人镇压。你姑祖母早年征战沙场,既有贵气又有煞气,便让你顶了表弟的名,养大再说。这些年,陛下为你操了不少心,叫你去西北,也是想磨掉你身上的娇气。听说你去了白门峡,可吓坏姨母了……”
这番话不能细想,比如贵人,谁比皇帝更贵?不过母子俩也就是演个戏,谁都没深究。
说完了“正事”,裴贵妃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先前你不想成婚,也就由着你。现下归了宗,又是这样的年纪,再不成婚可说不过去了。”
“姨母……”
杨殊才开了头,裴贵妃就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的心思,姨母知道,只是这件事,不大好安排。那位明姑娘,虽说已经退了婚,可是……”
看他诧异的样子,裴贵妃奇道:“怎么,你不知道?”
杨殊回道:“近日事忙,没有出门。”
裴贵妃欣慰于他的乖巧,解释道:“昨日国师大人来求见陛下,说是纪家那孩子立志出家,这婚约怕是不能履行了。”
杨殊是真诧异,他早就考虑过要怎么解决这件婚事,没想到纪家那边先出手了。
到底是明微干的,还是他真的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