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玉环,玉色温润,造型古朴。
皇帝看着这东西,只觉得眼熟,刚要发问,忽然想起什么,面色大变。
他拿起这枚玉环,手指在里头拨了拨,暗扣弹开,露出里面的字。
衍。
皇帝默坐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摘下自己的玉戒指,里面同样有一个暗扣,里面也刻了一个字。
绍。
他的名字,姜绍。
他是开国那一年生的,太祖皇帝刚刚登基,就得到他降世的喜讯,便赐下一枚玉戒指,以为凭证。
从此,皇子王孙降世,皇帝赐宝刻名,成了姜氏皇族的惯例。
当年永溪王成婚半年,其妃传出喜讯。
因是曾孙辈第一人,太祖皇帝没等孩儿降世,便应永溪王之求,提前赐下凭证以保平安。
衍。
姜衍。
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有了名。
许久,皇帝问:“此物从何而来?”
吕骞回答:“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人送到臣的府上。与它一起的,另有一封密诏。”
皇帝面色陡变:“什么内容?”
吕骞深深地看着他,不答反问:“圣上,不先听听那人的请求吗?”
皇帝很烦躁:“你说!”
“他说,证物在此,若是公布出去,圣上面上须不好看。为圣上计,还是您先一步下旨为好。”
吕骞其实很早就回了府。
他年纪大了,早些退席没人有意见。
皇宫欢腾的时候,他在府里见到了已经两个月没来烦他的傅今。
“这是你要我等的结果?”
傅今笑吟吟施礼:“老相爷可满意?”
吕骞冷笑一声,喝了一大口茶,才问:“你怎么说服宗叙的?这对宗家来说,无异于自取灭亡,老夫不相信宗叙肯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下这么大的赌注。”
傅今不慌不忙:“倒也不难。能说服宗家的,只有宗家自己人。”
吕骞狐疑地看着他。
傅今解释:“早年我游学在外,与那位神医钟岳有深厚的交情。他看似孑然一身,实则出身高门,只是违了祖训,不得不孤身离家,再不提起自己真实的姓名。”
吕骞愣了下:“他是宗家人?”
“是,便是宗家那位早逝的六郎。”
吕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想,这难道真是天意吗?偏偏叫他认识了一位宗家人,借着他说服了宗叙。
如今势已成,皇帝再想杀杨殊,暂时只能按下。
“可你这样做,只是保他一时平安。等风头过去,该怎么死还得怎么死。”
“所以,我不打算等风头过去。”
吕骞眯起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今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件明黄色的东西:“老相爷,他已经够委屈了。从生下来,就没有享受过王孙之名,为何要承担这些恶意?哪怕要他死,也得恢复他的姓名,回归本宗,才勉强算得上一丝公平,您说是不是?”
吕骞盯着傅今手上的东西,眼皮跳得厉害,声音都变了:“你哪里来这样的东西?”
傅今笑了,柔声道:“您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当年思怀太子身死,我在场,后来亲手将那孩子送到长公主手上。长公主的筹谋,这世上若有一个人尽知因果,大概就是我了。老相爷,我手里有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疯了!”吕骞压着声音喝问,“竟想逼迫当今?!”
傅今面不改色:“没办法,谁叫他想斩草除根呢?既然已经没有了生路,怎么也得拼一拼,是不是?”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只要我拿出去,流言就有了铁证。到那个时候,圣上面上须不好看。相爷,您看,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