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
“杨三公子怎么可能是先太子后嗣?这太离谱了吧?他爹是杨二爷,有名有姓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有什么不可能?他祖母可是明成长公主啊!谁不知道长公主爱护弟弟?要真的出了事,将弟弟的后人藏在自己家中,冒孙子的名,一点也不奇怪啊!”
“这样说,好像有点道理……”
“说起来,先长孙妃也是裴氏女,与杨二夫人是姐妹。”
“咦,是不是和宫里那位一样?”
“对对对。”
“听说宫里那位便是杨二爷的遗孀,也就是杨三公子的母亲,现在说杨三公子其实是先太子后嗣,难道……”
虽然谁都没有说出那句话,可意思人人都听明白了。
流言再次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在早朝大发雷霆,将蒋文峰申斥了一顿,喝令他三天内解决。
于是府衙出动,连着抓了好几拨人,总算把舆论压下去一些。
可明面上不敢说了,暗地里反而更汹涌。
如果这事是假的,为什么皇帝要生气?他可是难得的仁君啊,官民犯事向来从轻发落,这回只是传几句话,就生这么大的气,里头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皇帝听得皇城司奏报,气得头疼差点发作。
而傅今,被吕骞主动叫过去了。
“这回总是你干的吧?”吕相爷脸色铁青,恨不得拿砚台砸他脑门上,一了百了。
傅今却一改态度,比以往更流氓了。
他往吕骞面前一坐,笑道:“谁叫相爷您不肯帮忙呢?我不够聪明,可不就把事情做过了吗?”
吕骞看着他冷笑:“你上回还说,这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这回就糊涂了?你把事情闹得越大,他的命就越保不住!人一死,便什么都解决了。”
傅今笑眯眯地看着他:“老相爷,倘若人他不能杀呢?”
吕骞皱眉:“有什么不能杀的?”
傅今笑而不语:“您不如等等看,京城到西北,消息传过来有点久。”
“先生。”蒋文峰进了书斋。
傅今揉了揉通红的鼻头,打了个喷嚏,有气无力道:“你来探病啊!”
“是,听说您病了。”蒋文峰瞅着傅今这样,奇道,“还没到换季,您怎么就病了?”
傅今用帕子捂着鼻子,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到饭点不会饿一样。”
蒋文峰已经习惯这位老师私底下的习性,面不改色地问:“听说您去了一趟吕相府,就病了?”
“是啊。”傅今唉声叹气,“在吕相门口站了半夜,可不就病了吗?”
“为的何事?”
“还能何事?太子殿下如今正受罚呢!”
对,前阵子太子接了河工的差事,结果自作主张,出了问题,把皇帝气得,到现在还不想搭理他。
为了这事,傅先生接连去了吕相府好几回。
那些人都说,太子殿下有这么一位老师,真是太幸运了。
蒋文峰默默在心里改了一个词。
应该是太倒霉了才对。
他看了眼外头,吩咐:“雷鸿,我与先生说说话,你到外面等一会儿。”
雷鸿意会,回道:“是。”
待他出了门,蒋文峰低声问:“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先生您要故意把自己弄病?”
傅今又擤了擤鼻涕,声音有些哑:“你马上送信去西北,告诉他,皇城司的密探已经动身,皇帝要杀他!”
蒋文峰大惊:“什么?”
可傅今的神色再正经不过,他是认真的。
蒋文峰默默想了一会儿,问道:“您不用杨家的线?”
傅今摇头:“以防万一。”
蒋文峰知道,杨殊离京之前,将自己一应人手都留了下来。这两年,他们借此建立了完备的情报系统。
按说,先生这样自信的人,对自己亲自过手的情报系统很信任才对,可他却说以防万一,这说明连一丁点风险都冒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