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颔首:“发还的家资并不多。”
明微叹了口气:“我能问你借人用用吗?”
……
从狱中出来,明晟恍如隔世。
他的待遇并不差,牢房还算干净,每日饭食也是新鲜的。可大牢这种地方,始终阴暗有异味,十几天住下来,身体弱的恐怕要大病一场。
“四哥,我们去哪?”九弟惶惑不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吃力地笑了笑,低头安抚:“我们先等一等娘和阿湘……”
“晟儿!”听得这声音,他扭头看到了母亲。
自从被押解上路,他就没见过母亲和妹妹了。两个月不到,他几乎认不出来她们了。
她们穿了一身旧衣,头发凌乱,面色枯黄。还好精神还过得去,似乎没有受皮肉之苦。
“娘!”明昆已大叫一声,奔向母亲和姐姐。
四夫人抱住小儿子,眼泪就滚了下来。
明晟走过去,四人抱头痛哭。
流了一会儿泪,明晟问母亲:“爹呢?”
四夫人擦着眼泪道:“你爹判了流刑,允许自赎。娘刚刚去找了官爷,将发还的家资充抵了赎金,官爷说,明日就能来接人了。”
明晟点点头:“那我们先找地方落脚吧。我还有几个交情不错的同窗,先找他们借一些钱,安顿下来了,我便去找事情做。”
出狱后怎么办,明晟已经想过很多回了。他识文断字,有手有脚,就算不能走科举了,也能养活母亲弟妹。
这时,一辆不起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有人从车上跳下,走过来:“敢问是明四公子吗?”
明晟怔了下:“我是明晟,阁下是……”
这人三十出头,满脸带笑,举止恭敬:“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接公子一家。”
祈东郡王案罪证确凿,经由三司会审,最终定案。
没多久,奏折呈上,经政事堂,再到御前,处决便下发了。
祈东郡王为首犯,赐毒酒,从犯或斩或绞或流。家产抄没,无罪女眷发还。
大牢里,祈东郡王还没听完圣旨,脑袋便“嗡”地一声,木了。
传旨的太监冷漠地看着他:“罪人姜琨,谢恩吧!”
祈东郡王抬起头,看到他们捧进来的毒酒,眼里满是恐惧。
“不、不!”他猛地扑向牢门,却被御前侍卫牢牢按住了。
“蒋文峰!”他披头散发、状若疯癫,“你说招供了,圣上会开恩的!”
蒋文峰就站在牢外,淡漠地看着他:“王爷,臣只说过,圣上仁慈。可你犯的是谋逆大罪,圣上放了女眷,已是格外开恩了。”
“不要啊!”被抓住的祈东郡王脸庞扭曲,眼球都要暴凸出来了,拼命地想要挣出去,“本王不想死,本王不想死!这一切都是明三鼓动的,本王只是听了他的骗……”
传旨的太监叹了口气:“罪人姜琨抗旨,来啊,灌毒酒!”
“是。”两个侍卫按祈东郡王牢牢按住,毒酒端过来,掐住他的下巴灌了下去。尽管他拼命地挣扎,那杯毒酒还是入了喉。
侍卫松开手,看着他跌倒在地。
祈东郡王这些日子很吃了一些苦,现下毒酒入腹,如同刀绞,痛苦得满地打滚。
初时他还哀哭求饶,后来意识到,自己确实活不了了,便大声咒骂。
“姜绍,你自命仁君,却杀尽六亲!先帝元后传下四脉,三支绝嗣,九泉之下,你有脸去见先帝吗?你凭什么坐上这个皇位?当初大伯为何绝嗣?不正是你趁乱……”
传旨的太监一听不好,大喝一声:“堵了他的嘴!罪人姜琨,语无伦次,竟敢诬蔑陛下!”
祈东郡王的嘴迅速被堵住了,很快毒酒发作,七窍流血,“唔唔”叫着,渐渐断了气。
到死,他的眼睛都睁着,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蒋文峰无声一叹,拱手道:“罪人姜琨伏诛,请公公代禀圣上。”
传旨太监客气地道:“咱家这就回宫复命去了,蒋大人,这里有劳你善后。”
这些人退走,黑暗里,有人低声问:“出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