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段干子理所当然的发现了魏王圉心中的这些后悔,并且在思虑了几天之后小心翼翼的朝魏王圉提出了一个要求。
“大王,要不……臣替大王出使一次邯郸?”
对于段干子的这个提议,魏王圉并没有发怒,而是陷入了犹豫和纠结之中。
而且他其实犹豫的也并不是太久。
“寡人听说那后胜如今亦是在邯郸之中……那么段卿便悄悄出使邯郸一趟罢。”
有些讽刺的事实是,前阵子魏王圉还信誓旦旦的绝不屈居于赵丹之下,如今却又愿意派出段干子前往邯郸和谈了。
这其实也有着现实的考虑在内,毕竟在魏王圉看来,魏无忌的失败是必须的。
而肯定会随着魏无忌的失败而出现的伤亡,被魏王圉视为是割去魏无忌这坨盘踞在魏国躯体上的腐肉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只要能够除去魏无忌,这些代价似乎也没什么了。
但既然已经失败了,议和也就是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魏王圉一点都不喜欢当赵丹的小弟,可如果和除去魏无忌这件事情想比的话,对赵丹低声下气几句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这或许又再度证实了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善变的。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魏王圉发出了一道又一道催促魏无忌出战的命令。
如果失败注定要来,那么最好还是来得早一些吧。
毕竟韩国人现在正在攻打朝歌,如果朝歌被韩国人攻下来的话,那么魏国能够摆上谈判桌的筹码就要更少一些了。
正如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一书之中所说:“战争是政治的工具;战争必不可避免地具有政治的特性……战争就其主要方面来说就是政治本身,政治在这里以剑代表,但并不因此就不再按照自己的规律进行思考了。”
前敌将领和后方领导者思考的角度从来都是不同的。
将领们一般只会站在纯粹的战争角度去思考,优秀的领导者则会充分的考虑到所有问题并结合将领的意见作出尽可能合理的决定,而差劲的领导者则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所有的事情指手画脚。
从这一点来说,齐王建和魏王圉做的事情都算不上优秀。
于是就在齐王建和魏王圉异口同声的催促之中,本该在战场之上占据着主动的齐魏联军不得不主动选择出击,和廉颇所率领的赵军开始了一场让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大决战。
这一场大战,理所当然的就叫做——高唐之战。
在这世间从来都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做到面面俱到,每一个人都有其局限性所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位于前线的匡梁和魏无忌,当然也就不知道位于大后方的齐王建和魏王圉所了解到的一些东西,也自然就不能够理解齐王建和魏王圉发出如此不通人情的命令之缘由所在。
秦国人并没有出兵。
由于这个时代消息的延迟性和滞后性,以及为了验证消息所必然要浪费在路上的那传递信息的时间,因此当齐国和魏国确认了这一个消息之后,已经是战争开打差不多一个月的事情了。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齐王建第一时间就将手中的酒爵远远的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一名在齐王建面前跳舞的舞姬额头之上。
随后自然便是一声惊叫,以及磕头赔罪的俗套戏码。
看着面前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好像筛糠一样,额头鲜血直流却完全不敢去擦一下的舞姬,齐王建脸色狰狞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弃了杀人的想法,仅仅是用力的一摆手,从口中狠狠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于是舞姬们就如蒙大赦的滚了。
秦王稷曾经自信满满的吹过牛逼,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齐王建大抵是没有那位秦昭襄王这般本事的,但想要君王一怒舞姬死光,对于齐王建来说倒也还是张张嘴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糟心的消息。
齐王建想了想,干脆出了大殿,去探望自家母后去了。
君王后在听到了齐王建那多少带着几分抱怨之意的汇报之后,也是楞了半晌。
很显然,这位虽然摄政不过数年但却已经在诸国之中确立了信义之名声的齐国太后,还是低估了秦国人出尔反尔的本事。
出尔反尔其实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本能之一。
于是君王后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说出了一番齐王建最想要听到了话。
“老妇想来是真的老矣。从今以后,一应国事皆由大王自决,老妇便在这深宫之中养老,不再过问。”
即便是齐国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让齐王建从君王后的宫殿之中离开后,脸上露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容。
随后这笑容就被“燕军连破三道防线抵达济水北岸,最多三日时间便可渡河包围临淄”的这个消息给打成了粉碎。
盛怒之下的齐王建这一次并没有选择去惩罚无辜的舞姬或者宫人,而是回到桌案面前奋笔疾书,很快的写就了两份急信。
第一封是给匡梁的,信中的内容和匡梁告诉魏无忌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