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秦使惊讶的是,足足半刻钟的沉吟之后,韩王然竟然给出了一个让秦国使者万万想不到的答案。
“使者,寡人听闻,秦国太孙子楚似乎未曾娶妻?”
秦使楞了一下,随后答道:“回大王,正是如此。”
韩王然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寡人有一女,秀外慧中,正是及笄年华,寡人欲要将此女许配于公孙子楚为妻,不知秦国可否应允?”
秦使眼珠一转,道:“回大王,此两国联姻之大事,岂是外臣能够决定的?还请大王稍等数日,待外臣将此事回禀咸阳,由吾王定夺。”
似乎是担心韩王然心中不喜,所以这名秦国使者很快又继续说道:“不过以外臣之见,吾王应当乐见此桩婚事得成。”
“善。”韩王然闻言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么便请使者先回馆驿歇息,待到咸阳回信之后,寡人再慢慢和使者商议其他事情。”
韩王然虽然并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答应秦国的提议。
不过在韩王然身边的其他人看来,既然都已经嫁女儿了,那么秦韩结盟之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大将军靳黈心直口快,等到秦使离去之后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大王这是欲要和秦国结盟?”
韩王然轻轻摇了摇头。
另外一边的相邦冯亭又问道:“所以大王这是打算和秦国虚以为蛇,仍旧维持三晋之盟?”
韩王然仍旧摇头否定。
这下子,两名韩国重臣就有点懵了。
看着面前这两名不明所以的臣子,韩王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在寡人看来,什么三晋之盟、秦韩之盟统统都是虚的,反正寡人不答应连横,也自然会有人和秦国去连横。
至于嫁女之事,寡人之女弟,如今不正是赵国王后么?既然寡人能将女弟嫁去赵国,那么又为何不能将女儿嫁去秦国?
在寡人看来,只要等到秦国和赵国两败俱伤之时,再作出对韩国最为有利的选择。如此,方是上策也!”
韩国,新郑。
韩王然神色沉静的坐在大殿之中,身边是相邦冯亭和大将军靳黈。
在大殿的下首,一名黑衣黑裳的秦国使者刚刚落座。
韩王然注视着面前的这名秦国使者,微笑开口:“不知道使者此次前来,究竟有何事情?”
秦使朝着韩王然行了一礼,恭声道:“回韩王,吾此次奉王命而来,乃是希望韩国和秦国结为盟友,共同抗击赵国,以遏制赵国之勃勃野心。”
韩王然看着面前这名秦国使者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心情突然间就觉得十分的愉快。
要知道自从韩王然登基以来,秦国的使者在这座大殿之中那都是颐气指使,要多拽就有多拽,要多牛气就有多牛气,话里话外满满的大国霸道风范,完全将韩国当成了秦国的附庸国,又何曾将韩国和他韩王然放在眼中?
而像现在这样毕恭毕敬,那还真的是韩王然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情况啊。
解气。
太解气了!
带着一股十分解气的心情,韩王然缓缓的开口了:“寡人想要提醒使者一句,若是以勃勃野心而论,秦国一直以来从寡人和韩国手中夺取的土地,那可是太多了一些。”
事实上,韩国从立国到现在,除了三晋的内战以及土地互换之外,几乎所有损失的土地都是被秦国给夺走的,这其中就包括了韩国曾经的两座都城平阳和宜阳。
在长平之战的大决战全面爆发之前,韩国被秦国所夺取的领土,可是足足占到了韩国全盛时期的至少一半面积!
一想到这里韩王然就觉得自己简直太特么英明了,竟然能够及时的抱住了赵国的大腿,通过长平之战和河东郡之战两场胜利成功的为韩国夺回了不少土地。
在这两场胜利之后,如今的韩国以土地面积而论的话,和全盛时期的韩国其实已经是相差无几了。
但不管怎么说,论到野心勃勃这四个字的话,从韩国的角度来看显然秦国才是那个最为野心勃勃的国家啊。
不过秦国的使者毕竟也是一名专业的说客,闻言立刻便道:“大王此言,外臣所不取也。以外臣之见,如今之乱世,两国之间相互攻伐,乃是极为正常之事。且秦国若欲东出,韩国则为拦路之虎,秦不伐韩,又能讨伐何国?”
顿了一顿之后,秦使继续说道:“但如今时移世易,赵国已然成为秦韩两国之心腹大患,若是秦韩两国此刻仍旧相互仇视,只能够凭空令赵国得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