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说:“你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安奕鸣恍然大悟。赵慧以为网络上对崔业伟的洗白是衡鑫所所为,甚至认为崔业伟到法院上演下跪大戏也是律师教的,这一系列行为都是精心安排好的,是为了给法院施压,为了扭转不利的舆论局面,为了给二审造势等等。安奕鸣在现场出现过,难说他不是“帮凶”。
安奕鸣沉下脸,“赵法官,崔业伟案不是我代理的,你这一番讨伐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再说就算是我代理的,你也不是案件承办法官,为什么是你和我谈?总不能是派你来和我聊职业道德吧?”
“是高律师做的?”赵慧追问一句,她不是道德警察,但她想知道安奕鸣在事件中的态度,如果他习惯用“手段”代替“法律”,恐怕真正的是三观不合。
平心而论,这些事安奕鸣也怀疑过,甚至他判断就是高桐做的,受害人通过媒体引导舆论,对崔业伟不公平,高桐没理由置之不理,就算是手段也无可厚非,所以他不曾“讨伐”,殊不知竟被赵慧“讨伐”。毕竟和高桐是同行,又是同事,安奕鸣说出了维护之语,“赵法官,既然大家都是法律工作者,说话做事就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我知道崔业伟案让法院承担了很大的压力,衡鑫和高桐又怎么可能没有压力?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应该承担随之而来的压力,况且这份压力来自于案件本身,与衡鑫所无关,与高桐更无关。”
“和你有关吗?”不知道赵慧是怎么了,竟然问出了这样的话。
走廊传来鼎沸人声,应该是有当事人过来开庭,和法官长时间在审判庭里谈话,终究是不合时宜的,安奕鸣又抬手看了看表,说:“别用讨伐的语气跟我说话,法庭上你是法官我是律师,法庭之外你我都是普通人。”
见安奕鸣转身要走,赵慧抬高声音喊住他,“奕鸣,如果是她,你会怎么回答?”
安奕鸣身形顿了顿。
“你对我说什么执业限制,认为我的关心是讨伐,无非是因为不够爱……”赵慧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安奕鸣听得很模糊,基于礼貌,他回过身想问清楚,却看到赵慧已经转过身,把头搁在审判台上,留下个瘦削的背影。原本安奕鸣要问的话也问不出口,再次转身离开,不过他想,确实应该问问杨乐然,会不会也认为他或者高桐在崔业伟案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
若法官和律师成立家庭,对彼此的事业确实有不小的影响,但曾经,杨乐然是法官的身份并没有影响安奕鸣,而这个人换成了赵慧,安奕鸣就心生了百般顾虑,不是因为职业不对,而是因为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