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双手背负身后,目光微黯道,“齐永还只是个孩子,他哪里能想得那般周全?他不过......只是担心没了暗卫,我的安危会无人相护罢了。但却没有想到,我是一军统帅,只能战死,决不能后退。又岂知,也许是我亲手,将乾一他们送进了死地,亦说不定呐。”
“以末将观来,将军所想,至少还是有一半几率可成的。那呼衍,有野心,有怨气,如今,给他一个机会,他未必不会孤注一掷,取而代之。只要度过这一个难关,就算......鞑靼一时半会儿,也是再无余力扰我边关。至于呼衍,就算来日,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那也没有关系。他一看,便不如赫里尔泰雄才,鞑靼若是他当家,只怕内乱尚且不止,人心不齐,绝不可能再有今日之盛势,又何惧哉。”
齐慎有些愕然地转头望向林越那双炯亮的眼,倏忽一笑,“你今日倒是不寡言了,居然还说起长篇大论来了。将我的心思看得这般清楚,不知,可看得清楚你我,与这一万将士的前路?”
林越亦是回以一笑,“将军剑之所指,便是我们的前路。”
齐慎笑容一顿,眼眸亦是随之一深,“无论生死?”
林越应,“无论生死。”四个字,平淡如水,却重若磐石。
齐慎呼吸,陡然一窒,蓦然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才又复望过来,“本来,你跟在阿鸾身边,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想来,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将军言重,若非将军,末将从不知,这世间男儿,还有另一种热血无悔的活法。将军之于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愿为将军手中利刃,肝脑涂地。”林越竟是抱拳跪地,朗声而道。
齐慎低头望他,眼中似有幽光闪过,片刻后,倏忽而笑。抬起头,望着前方不远处逶迤而过的河水,水面上,偶有不知名的水鸟横掠而过。
不知从何处响起了轻轻的哼唱,齐慎亦是笑声跟着哼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渐渐的,歌声好似连成了一片,被大漠深秋中,含着黄沙枯草气息的风,吹送得老远。
伴随着这歌声,齐慎送出的三队人马正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赶往三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