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乾方一眼便将贺瑶清看透了,继而回转过头,再不理旁的。
贺瑶清无法,只得缩在车厢内的一角,脑中所想的皆是先头旁人所说的被挑在突厥人的旄旆上头的李行澈,霎时,红了眼眶,颤抖了唇。
正这时,车身又动了起来,因着惯性,贺瑶清一时不察向后仰去。
随即撞在车壁上头才止住,外头乾方亦听到了动静,“主子,可有碍?”
贺瑶清应了一声无碍,只目光却瞧着马车厢后头的一个小窗怔神,她身量小,若是从这处穿过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罢,也不耽误,当即便推开窗户,探出身,望着下面几乎一人高之地,心下一横,随即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索性郊外的小道上头皆是树叶铺陈,人跌落上去倒不似有多疼,只因着惯性,身子向后滚去,险些教后头的犊车给踩着了。
后头驾犊车之人亦是吓了一跳,口中骂声即起,“作甚呢!找死么?”
贺瑶清慌忙爬起身,朝那人不住地致歉,许是前头乾方听到了动静,亦转了头往这处看来。
贺瑶清无法,若要跑,她如何跑得过乾方,便只得转身隐在另一辆马车车厢后暂且不动。
那乾方果然立刻就发现她不见了,遂撇下缰绳往西跑了几步却不见有人在往回跑,又在人群中寻了一遍还是无果,乾方心急如焚,只得在一片怒骂声中兀自掀了一辆一辆马车的车帘探身入内去瞧。
可贺瑶清只在一角悄么儿看着乾方,也不跑,只慢慢地移动着身子,人又这样多,这叫乾方如何能寻到?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贺瑶清离乾方已越来越远,在确定乾方已瞧不见她时,便干脆拔腿往西跑去。
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待至半道,见着有人驾着马车来,便横臂将人拦下,只马车上头一车的人,自然不肯将马车卖给她,那马车前头栓了两匹马,无法,贺瑶清只得出了银子买下一匹马来。
贺瑶清原还不大会骑马,可如今要走回去那是万万不能,只得咬了牙上了马,初初只敢小跑着,索性寻常人家的马儿虽不似大宛驹那般身姿矫健,但性子却温顺许多,故而待跑了一阵,贺瑶清已然可以挥了马鞭轻抽马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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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一耽误,待回到雍州城时,已至夜幕低垂日薄西山之际,贺瑶清催马前行,却在行至半道时调转了马头,复往寻雁堂去了。
路上除了巡防的官兵,已不见几个逗留之人,大街两旁门房紧阖,不过一个昼日,已与早上的景象大相径庭。
待至寻雁堂,贺瑶清翻身下了马,推开门,不想翠儿与绣娘们皆在,一时愕然。
众人见贺瑶清回,忙迎上前。
贺瑶清焦急道,“早间留了信,你们不曾看到么?还是巡防的士兵不曾去告诉你们?”
翠儿点了点头,声音闷闷,只道知晓了的。
“既知晓了,为何还不走?”
绣娘们面面相觑,倒是荔儿先开了口,“瑶娘,你既走了,为何又回?”
贺瑶清心下一顿,是了,她都走了却又回了,所为何?
这些人自然与她一样!
“定然是瑶娘心下有所牵挂。”说到此处,翠儿朝身旁的绣娘们回望了一眼,复道,“我们亦然,家中兄长阿耶阿娘皆在,我们走了,独留他们在城中么?”
“是了,倒不如一齐留下。”众人应声附和。
贺瑶清闻言,一时热泪盈眶,众人见状,亦是抱在一处抽噎不止。
贺瑶清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只得宽慰,“莫哭了,眼下突厥人还不曾至城下呢,梁王殿下已携兵符快马加鞭赶回来了,我们只需熬过这几日……”
“如何熬?”绣娘们望着贺瑶清,一双双眼眸若盈盈秋水浮动,好似贺瑶清便是她们的主心骨,她说什么,她们皆是信的。
贺瑶清垂眸,一字一顿道,“会有法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9点还有二更。
大义当前,女鹅要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