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侃原就是武将出身,不会花言巧语,故而闻言,复道,“我府中还有些上好的伤药,届时差人送些来给首辅大人。”
蔺璟谢过,二人待行过甬道,至寝殿外。
只听得“吱呀呀”的声音扭动一般,高高的殿门被推开,二人跨过门槛入内。
屋内轻纱慢拢,地笼烧得温暖如春,将原本飘着的一缕若有似无的药味更是明显,曹侃鼻尖微动,遂行至屏风外,隔着屏风朝床榻之上隐隐约约的文宗的人影行跪拜大礼。
“臣曹侃,参见圣上——”
可曹侃俯地,却当真半点声响都不曾听到,回应他的不过是文宗沉促的喘息之声罢了,心头一沉,先头使者的话说来原是半信半疑,眼下身临,心头震动不已。
一旁的蔺璟忙将曹侃扶起身,“圣上,如今有大将军镇守,金陵定然不惧万难!”
声音抑扬顿挫,言至情深处,竟还带了两分哽咽之意。
曹侃微微平复了心绪,还想近床榻瞧一瞧文宗,只才刚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前,不过才看瞧见眼下面如死灰的文宗堪堪一眼,外头的太医便带着药盏推门入内了,原是文宗喝药的时辰到了。
既如此,曹侃自然再不好多留,这才与蔺璟一道出了文宗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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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在宽阔的宫廊之上,步履沉沉,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监,宫廊外头便是御花园,眼下是冬日里,金陵本就潮湿,虽说比不得津沽天寒,只那冷风混着湿气扑面而来倒似是刮人一般。
曹侃心下皆是方才文宗的模样,心绪难平之际,一旁的蔺璟出言宽慰。
“大将军之忠心,想来圣上皆明,只如今合该早做打算才好,若李云辞带兵攻金陵,将军可想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言讫,曹侃却神色定然,倒似还沉静在方才的情境之中,半晌,沉声问道。
“先头听使者说,圣上是误用了有毒的丹药,这才成了眼下的模样?”
闻言,蔺璟眼波流转,随即不动声色地抬眉,望着曹侃的面容,却只在他面上瞧见了愤懑与薄怒,遂隐隐勾了唇,状似一言难尽道。
“是了,圣上待梁王只当是亲生子一般,却遭梁王这般对待……”
曹侃闻言,重重叹了口气,随即抬手拍了拍蔺璟的肩膀,“首辅大人莫要如此,金陵城还要靠大人主持大局才是。”
“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城去了。”
那厢蔺璟听罢,显然不曾想到曹侃竟是这样的性子,可再曹侃面上倒瞧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来,转过头望着二人方才从那头出来的寝殿,犹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曹侃微微挑了眉,状似不解,“首辅大人可是有旁的事体要交代?”
蔺璟勾唇一笑,“不敢不敢,将军昨日才进城,今日便要走,原还不曾与将军商讨过如何布军作战……倒教蔺某一时不及应……”
“那梁王一月前至我府中妄图拉拢于我,想来使者已然告知了蔺首辅,如兵贵神速刻不容缓,若教李云辞这厮先发制人可如何是好?”
“蔺首辅刚才所言曹某亦是听不明白,蔺首辅亦是武将出身?”
言讫,蔺璟面上倒是讪讪,心头亦是不愉,只他本就与曹侃打了两辈子的交代,知晓这人脾气便是这般,说话目中无人也是常有,何况眼下正是用得上他之际,自然不好随意挂相。
待借了曹侃的手,灭了李云辞,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至此,蔺璟面上复爬上了笑意,报赧道,“将军所言极是,倒是我鼠目寸光……”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九点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