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暮春。上朝任令马佛念为洛阳宣令司,即日启程洛阳。
“——夫人,都准备好了。”
柳夙栖望着窗外的桃花林,五年前种下的桃树现在已经开满了花,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观赏,这又要离开了。
“走罢。”她伸手关上窗,将一屋春/色合上。
七八辆宝马香车行走在扬州街道上,中间最大的一辆青帘马车里坐的就是马氏夫妇。
马家的人走得浩浩荡荡,殊不知,这一幕都被另一个人放在眼里。
白色帷幔随风扬起一个角,隐约能看见车内人的天青色裙裾,江仄想着那里面的她肯定是在笑。
“人已经走了。”韩至修说。
江仄听到了,但是没应声。
韩至修晃着手上的碗茶,淡黄色的茶色清澈透底,烟雨扬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是对于某个人来讲,这更是一切的开始。
一个报恩,江仄将自己的十年都搭进去了。
韩至修不由想到,如果有重来的话,也许他就不应该来扬州的,这样的话江仄就不会去柳家找他,不会遇到柳家那小姑子,也不会再有开始。
“走罢,你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韩至修又说。
这一次,江仄没有再拒绝,起身离开了望月楼。
……
马文才一行人来到扬州码头,他们要搭上前往建康的船只,然后又转往洛阳。
在船上,小女郎似乎有些晕船,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柳夙栖心疼得不行,只好柔声哄她睡觉,也许睡着了也就没那么晕了,马文才则在想着他们下次再也不坐船了。
从扬州到建康需要四五个日夜,路途中经过州县船只会停留片刻补充物资,只有那个时候船上的人员才可以到陆地上休息一会。
马文才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与天空,突然,被一层船员间的谈话吸引了。
“老铁头,咱们不是往建康吗?为何又走了这条道?”年轻的船员不解道。
“哎哟,别提了,”老铁头叹口气,“前几日,我听陈老说了,往湘江的路走不得!”
年轻点的船员愣了愣,一会又似乎想到了怎么,“莫非……!”
“还不是那群吃人肉的河匪!”老船员一脸愤愤。
河匪……马文才曾听马太守说过,那群“河匪”是一群江湖人士,有一部分人还是前朝余下。十五年前,这群人就在江淮一带猖狂掳虐,不过十年前朝上安排了密使来扬州,河匪肆虐的情况才有所缓解。只是最近,似乎又开始活跃了。
“郎君——”柳夙栖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马文才接过她的手,“娴儿睡下了吗?”
柳夙栖点点头,“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