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徐徐一笑,有些讥讽地笑,上前一步,缓缓说,“萧麒,你以为当日你伤了我的手,能够安身活到现在?老太爷、父亲、大哥现皆不在府中,家宅的事情暂且由母亲说了算,你以为,若是母亲知道我手上的伤,凭借她对你的耐性,还能让你活下来?我瞒住了母亲,怎么不见你懂得报恩呢?躲在你姐姐和幼妹的身后,让你姐姐和幼妹替你来出头,萧麒,你还真是……”他轻轻一笑,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话该我反问二哥吧。”定麟静静道,“萧麒出身如此,二哥看我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我阿姊与妹妹却都是萧家的人,虽说嫡庶有别,但二哥连同宗姊妹都不能善待,未免落人口舌。兄友弟恭的道理,二哥身为嫡子教养远胜于萧麒,应该比萧麒更明白。”话锋一转,“更何况,公道自在人心,纵算二哥仗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错的人就是错的人,我问心无愧,倒是二哥为何苦苦相逼?萧麒如今的惨状,到底又能给二哥带来什么好处?”
“哥哥……”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萧麒口中说出这样理直气壮的话,宁儿不仅有些晃神,拉了拉定麟的衣摆,眼眶里含着眼泪摇头,“哥哥,别再说了,如今没有人可以给我们做主的……”
“你安心。”定麟回首,轻轻一握宁儿的手,翩然一笑,回头过去,又对着萧珏道,“二哥以为此言如何?”
萧珏嘴角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少顷,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瞳仁深处迸射出一道冷光,哼笑两声,“你的惨状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你以为你这样出身卑贱的人能跟我扯这些条件?打你我没什么好处,但我就是喜欢看你凄惨的样子!你这样媾和生的野种又有什么资格待在萧家?凭什么老太爷留下你?萧麒,你又凭什么能够让老太爷对你青睐有加?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在我看来,你连条野狗都不如!你凭什么?!我就是讨厌你那副得了恩惠还一脸清高的样子!”
定麟其实根本就不清楚原来的萧麒到底在府中算是什么身份,只不过觉得他苟且偷生,过得有些卑微罢了,可是从刚才萧珏的话中,他却隐隐听出来这个萧麒也许从前有些过人之处也不一定。
几次三番都有人提到“老太爷”这个还没有出现的人物,这个人物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会低,而且现在看起来,自己或许跟这个“老太爷”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
但定麟奇怪的是,如果萧珏嫉恨萧麒是因为老太爷对萧麒青眼有加的话,那么按照逻辑,萧麒就不可能在府中处于现在这样的地位,衣食住行也不会跟别的庶子有着这样天差地别的差距。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个老太爷对萧麒看顾,却又能够纵容着家中的人如此恶劣的对待萧麒?一切看起来都很矛盾。
依照着萧珏的性格,当初在他手上吃了些苦头,自然是可以上报嫡母,然后以牙还牙报给他自己的,可是他却把事情给压下来了,那么可以解释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上报嫡母自然会惊动那位“老太爷”,而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萧麒这个人,可以被欺负的如何猪狗不如,但绝对得看老太爷的面子行事。
定麟脑海里一片混乱,其实按照宗法观念来说,萧麒这样的野种早该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浸猪笼或者直接掐死,绝对不能够活下来的,可是现在,不仅活下来,还入了族谱,被一家之长保护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
萧珏望着眼前沉默的定麟,不由得冷笑,“怎么?贱骨头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的吗?现在哑巴了?”他目光一凛,胸腔当中的火气涌上来,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朝着定麟挥拳打去。
定麟适才想着萧麒的身份,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还手,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就要往他还没怎么好全的头上打来,懵住了。
可是正在众人都等着听定麟哀嚎的时候,传来的却是萧珏的惨叫声,一众人慌了手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