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听说了吗,昨儿个那苏凤竹不知怎地触怒了大皇子殿下,被赶去了掖庭。今儿个一早,就刚刚!大殿下却又后悔了,亲自去了掖庭,把苏凤竹一路抱着回了含冰宫呢!倒没看出来,大殿下,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呢!”这天景泰帝一踏进陈夫人的玉华宫,陈夫人迎面给他噼里啪啦来了这么一通。
景泰帝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整天介就知道打听这些鸡零狗碎的。怎地,你是想说朕的玄儿举止不端惹人耻笑?”
陈夫人的确是有给周玄在景泰帝这儿上眼药的小心思,但一看景泰帝这态度,话风立刻转了:“真是冤哉枉也!妾何曾有半点这意思?妾是羡慕那苏凤竹!卢妹妹当年也给陛下当街抱着万人面前走过,唯只妾没这福分!”
“你看看你,看看你,老大不小的人了,倒耍起小孩心性了!”景泰帝被她如此一说,眉目便舒展开了。他哈哈笑着,一把把陈夫人拦腰抱起往屋里走去:“那朕就给你这福分!”
“哎哟,陛下,妾就说说而已,孩子们都看着呢,你快放下”陈夫人娇嗔着扯袖子遮住了脸。
到了屋里把陈夫人放下,又厮闹了一阵,景泰帝与陈夫人道:“却是有件玄儿的事要吩咐你。”便把周玄昨夜和他商量的办喜事的事儿和陈夫人说了。
“那陛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陛下不是真要让大皇子娶了苏凤竹吧?”陈夫人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他是别有心思。
“只不过使个缓兵之计而已。”景泰帝道:“玄儿是刚从村儿里出来,没见过世面,故而得了这么个女子跟得了宝似的。就让他们拜堂成亲,先糊弄住他。终究不是皇家婚仪,朕也没有下旨册封苏凤竹,算不得正经成婚。等过两天玄儿眼界开了,对苏凤竹新鲜劲儿过去了,朕再给他另觅名门淑女为妃,他必是肯的。”
“高明无过陛下。”陈夫人道。想了想又道:“就怕这苏凤竹实在太坏了,会不会带坏大皇子,甚至更厉害,让大皇子和陛下离心”
“这朕也想到了。”景泰帝道:“朕命人细细打探了苏凤竹在旧朝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肤浅女子。没了末帝给她撑腰她什么都不是,不足为虑。朕的玄儿也不是个吃素的,没那么容易让她左右。”
“是。陛下烛见万里。”陈夫人一副“陛下太厉害了”的样子。
景泰帝看她这样子就觉着很舒心。“这糊弄他也得像样才行。”他又道:“一会儿你就把这事儿和咱们一家子人都说说,晚上都得去看这拜堂。你和卢氏还少不得得与朕一同受他们拜上一拜。”
陈夫人应了。一会儿等景泰帝走后,她摇着羽扇沉思起来。
“娘,陛下走了?”顾圆儿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顾圆儿是陈夫人与她前头男人的女儿。她第一嫁那死鬼,是永州地方割据一方的军帅。她嫁过去之时,他已是花甲之年了。老夫少妻,不免苦闷。景泰帝那时候是那死鬼的亲兵头头。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勾搭上了。陈夫人助着景泰帝步步高升,又在死鬼因意外一命呜呼之后,争夺下了大部家产和势力、兵马,嫁给了景泰帝。可以说景泰帝赖以争夺天下的资本,底子就出于陈夫人的嫁妆。故而,景泰帝一直以来对她敬重有加,对拖油瓶顾圆儿也视如己出。登基之时,封了顾圆儿一个临江公主。这汤邑比她妹妹周缃那潼阳公主倒还强上一些。
可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唯恨她肚皮不争气,生不出一个儿子来。陈夫人心中叹一声,朝顾圆儿招手:“过来。”
顾圆儿在她身边坐下:“我瞧娘不是很高兴,可是那卢氏又气娘了?”
“这倒不是。”陈夫人慈爱地看着顾圆儿:明媚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又是大气婉约,又是娇嫩可爱。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苏凤竹的面容仪态做比较:到底人家是享国数百年的皇家的公主,比不得啊
“娘,不认识我了怎地。”顾圆儿见她娘只是看她,心中微微诧异。
“怎会。”陈夫人定定神道:“刚你父皇来和我说他那村夫儿子的事儿。唔,看他样子,对这村夫倒颇为看重。我还没见过他对其他人有过这般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