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她收的凡间弟子,叫什么辩机来着,就他来看,这和尚桃花入命,入命的还是煞人的桃花,幸好误吃了药丸,否则非得因桃花而丧命。
金蝉瞧了他一眼,笑道:“发生了何事?隔这么远就听到你们在说思春什么的,一个个的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依旧保持着少年模样的敖烈亲热地贴过来,软哒哒道:“师父可不要偏心,都是他先做出来,我才说的。”
“你……”辩机被他的无耻惊住了,他委屈地捏着袖角,“师父,徒儿不是,徒儿没有……”
八戒懒洋洋地躺倒在席子上,单手支着脸颊,笑道:“师父,这件事是这样的,我们方才在寺外见到了高阳公主,这呆子看了公主好几眼。”
“徒儿不是……”辩机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师父。
敖烈:“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看?”
辩机小声道:“辩机是曾经看到一位僧人与这位公主拉拉扯扯,当然,那位公主当时衣着简朴。”
沙悟净盘腿坐在金蝉身旁,一言不发地帮她拂开身上的落花。
二郎神冷冷盯了他一眼,甩开掌心落满的花瓣,抱着双臂,靠在树干上。
孙行者却像是一刻也闲不下来似的,绕着这席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口中道:“既然是这原因,你为何早不说?”
辩机低头道:“小僧怕说出来不好。”
金蝉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有心了。”
看来天命不是那么好改的,即便是改了一个人,又会应在另一个人身上。
敖烈顶开辩机,“师父,摸我的,他脑袋光溜溜的,有什么好摸的。”
辩机扭过头,小声说了一句“小气醋坛”。
敖烈瞪圆了眼睛,“喂,你说什么!”
辩机忙道:“没,没有。”
八戒此时却忍不住道:“大师兄,你到底在这里找什么?”
孙行者拧眉,“我觉得此地有外人的气息,却没有找到人。”
二郎神一听这话,身躯骤然绷紧。
金蝉轻声道:“大概是你察觉错了。”
孙行者看了师父一眼,“哦,可能是吧。”
“你们可让我好找!”一个身影随着声音飘下。
那位属于天,又给自己起了个郑玉郎凡人名的神仙姗姗而来。
他指了指孙行者、八戒、沙悟净和敖烈,“这么重要的法会你们居然也敢逃?快跟我走,你们不来,法会就不开。”
四人连连叹气,纷纷抱怨。
郑玉郎朝金蝉眨眨眼睛,揪着他们几人离开了。
人终于少了些。
二郎神松了口气。
辩机此时好奇道:“小白和小青呢?他们不是一向缠着师父不放?”
金蝉面露无奈之色,“两人刚刚打了一架,两败俱伤去疗伤了。”
辩机觑了金蝉一眼。
金蝉笑着将手中的书卷压在他的脑袋上,温和道:“休要胡思乱想。”
她将书塞给他,“你也下去读读书吧。”
“是。”辩机觉得今日的师父不一样,却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金蝉和二郎神两人。
金蝉伸了一个懒腰,就在席子上卧倒而眠。
他绕着她走了几圈,见她未醒,就蹲下身,凝视着她的脸。
“对谁都笑。”
他食指指尖黏着一瓣桃花,往她眉心轻轻按了一下。
声音温和且无奈,“笑得实在太多了。”
桃花纷落如雨,那道挺拔的影子也转瞬不见踪影。
然而,那道身影刚消失,原本睡熟之人却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摸了摸额心贴的那瓣桃花,微微一笑,重新阖上了眼。
桃花依旧,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