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158章

腊梅:“哇,凡人果然很复杂。”

她们三人齐齐靠着栏杆,双手捧着脸颊,用一模一样赞叹的目光望着呻吟声不停的潭心亭。

直到曙光射入,呻吟声还未停止,那声音也越来越走了调,似乎嗓子都要叫破了。

丹桂抬手揉了揉脸:“整整叫了一晚上,好困啊……”

腊梅咂咂嘴:“不对啊,我还是觉得他们像是被殴打了。”

杏仙痴痴地望着亭子:“说什么傻话呢,他们明明是度过了很好的一夜,唉,圣僧如此操劳,我该做些什么给圣僧补补身子呢?”

丹桂和腊梅二人齐刷刷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杏仙。

“你是说……”

“是说……”

“唐僧才是……上面的?”

“哇?看不出来啊!”

杏仙温柔道:“唐僧人不可貌相,我觉得他那里定然也有个大……”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声:“大什么?”

“大……大……”杏仙慢慢扭过头,只撞见一片黑。

突然,银光乍现。

“姐姐!”丹桂和腊梅齐声大叫。

“这么大声做什么,他们还未……”话说到此处,杏仙只能发出气音,一阵腥味上涌,她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杏仙瞪大眼睛,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颈,原来她的脖颈已经被人砍中,血管、气管全都破裂,只要再深入一寸,她就没命了。

杏仙从未意识到原来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

丹桂和腊梅连忙挡在杏仙面前。

那人眉头一皱,逼人的威严与寒意便迎面扑来。

杏仙连忙将两人塞到身后,她的双臂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两人。

她张张嘴,只能用不成话的气音艰难道:“为——什——么——”

那人歪歪头,冷淡道:“你们做了别人的工具,就有被毁掉的觉悟,因为你们做的事,我心里可恼火的很,滚吧,再让我看到绝对要你们的命!”

杏仙迟疑地回头望向潭心亭。

“怎么?你想不自量力?”

杏仙一把拎起丹桂和腊梅,快速离开。

那人冷漠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这才慢悠悠地走向潭心亭。

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也觉察到了危险,呻吟声渐渐小了下来。

曦光映照在烟紫色的帘幔上,或深或浅,宛若紫藤花。

花下有美人。

他却步了。

帘幔动了动。

他猛地回过神,抬眼望去。

那层紫藤花被慢慢掀起,天光变换着层次,缓缓笼罩住从紫色云霞中走出来的人。

陈唐唐正低头向前走,却一不小心踩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这里还有旁人?

陈唐唐顿时一阵心虚。

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见过施主。”

“你心虚什么?”冷淡又严肃的声音突然炸响在她耳边。

陈唐唐猛地抬头,只见二郎神一身黑衣,面沉如水。

“仙家怎么来此?是贫僧的徒儿向您求救的吗?”

他却所答非所问道:“你倒是一门心思记挂着你的徒儿。”

许是昨晚经历的事情,让陈唐唐忍不住多看了二郎神一眼。

二郎神侧过身,眼神却偷偷撩向纱帐间隔的缝隙。

“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一个问题。”

站在别人的底盘上问问题?咱们不先逃命吗?

陈唐唐不安地看了一眼亭子,点头道:“仙家请说。”

“我是谁?”

陈唐唐眨了眨眼睛:“啊?”

他接着问:“你又是谁?”

陈唐唐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是昨晚她睡觉的方式不对?呸呸,她昨晚根本就没睡好嘛!谁遇到那种情况还能睡得着啊!

陈唐唐:“仙家你……”

她上前两步,歪着头打量二郎神。

他依旧冷傲威严,眼尾似被银粉扫过,一道眼风扫来,便夹杂着冰雪秋霜。

他转过身,正对着陈唐唐,目光复杂难辨。

明明对着是二郎神的脸,她却莫名想到了一个西行至今一直时不时在她身边蹦跶的人物。

她又上前一步,几乎快碰到他了。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

看,漏出马脚了。

陈唐唐仰起头,一脸确定道:“你并非二郎神。”

他挑了一下眉。

陈唐唐眉头微蹙,轻声问他:“你是郑玉郎吗?”

话音一落,他当即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脑袋更是一阵轰鸣。

“我……我是郑玉郎?”他捂着脑袋抬起头,目光茫然。

“郑玉郎为了谁?”

他又后退了两步。

“哎,等等!”陈唐唐急忙劝阻。

他却像是受不了她的接近一般,又忙退后几步,一头撞进了烟紫色的帘幔中,帘幔中的景象更是一览无余。

陈唐唐捂着脸,狠狠抹了一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重新抬起头。

很快,他便走了出来,只是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阿弥陀佛,求仁得仁,求仁得仁。”陈唐唐双手合十,低垂羽睫。

假二郎神、真郑玉郎却在此时笑了起来:“哦,人家求你打他们了吗?你瞧瞧你把人打的,啧啧……”

陈唐唐淡淡道:“贫僧也无法,金刚还怒目呢,贫僧自然也有气愤的时候,而且,贫僧已经告诫过他们——”

陈唐唐抬起头,腆着一张柔弱无辜的小脸道:“贫僧打人很痛的。”

他将她从头顶看到脚尖,怎么也看不出这般貌美的和尚怎么打人。

“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有很多啊,恰好我很感兴趣。”

“郑施主不是在贫僧眼前化作流光消散了吗?为何你还会出现?还是以这副形貌。”

“这就要问你了。”他走到她的身边,突然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脑袋,笑道:“为何自我醒来就没有任何记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跟随一段莲香,只知道看着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根本舍不得移开一瞬:“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你执念如此之深,连失忆也还是不将我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