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唐还没来得及答话,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是忘了取你这个妖怪的狗命!”
那个刚刚还孱弱的连路也走不了的男人猛地跳开,让孙行者一棒挥了个空!
孙行者冷笑一声,将师父挡在身后,正面对上这位素衣男子。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火光,恨声道:“又是你!”
“妖精,纳命来!”说着,孙行者就挥舞着金箍棒冲了过去,男子左右腾挪躲闪,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白骨剑,那剑虽然看上去像是用白骨磨成,可金箍棒砸在上面竟发出沉闷一声响,骨头连开裂一下都没有。
两人且战且行,都怕战火会殃及到站在一旁的陈唐唐身上。
金箍棒与白骨剑相击,金光与白光相交,天昏地暗,风雨交加。
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进水里。
最后,还是白骨精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孙行者正要一鼓作气了断这小妖精的命,谁料,他竟虚晃一枪,掀起一股妖风,带着陈唐唐便奔着远方去了。
孙行者驾云追去,一双金眸几欲流火:“妖怪,今儿个我非要你魂飞魄散!”
白骨精浑身一震,他的法力本就不如齐天大圣,能够几次从他手下逃脱也是使了些看家本事,他再看孙行者纠缠不放,一副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样子,几乎要吓破了胆。
要不……还是别惹她这么凶恶的徒弟了。
白骨精想着,便低头看了一眼正被自己打横抱在怀中的陈唐唐。
即便遭遇这等突发状况,怀里的和尚依旧沉着冷静,带着一股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冷,只是她的脸颊被天上风扫过,刮出了淡淡的胭脂色,衬着她白嫩的肌肤越发显得勾魂了,连眉心的那点朱砂痣也越发红艳了。
陈唐唐察觉到妖怪的视线,便抬起头看去。正巧一阵风刮来,将孙行者为她罩上的红披风吹了起来,红披撩到了她的头上,挡住了她一半容颜,她睫毛轻颤,恰似羞红的美人脸隔着纱帘相看。
原本清雅圣洁的人露出妩媚的一面,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白骨公子周身的骨头都忍不住“科科”作响,简直爱进了骨子里,后面别说是齐天大圣了,就算是玉皇大帝追来,他也要死不回头了,真可谓是色壮怂人胆。
美色误人!美色误我啊!
白骨公子色胆包天,伸手将一个白骨制成的牌子塞进陈唐唐的手中,口中道:“我知长老你一心取经,心性高洁,定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妖怪,你也别恼我,要恼便去恼月老,谁让他胡乱拉扯红线,非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
他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骨头砸开让她看看,她与他的红线定然都埋进了骨髓中。
“你的徒弟委实太厉害了,我这条命恐怕真就要搭在这里了,唉,可怜你我这辈子怕是做不成夫妻了。”
你这妖精好不要脸!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早早醒悟吧。”
白骨公子盯着她,突然道:“要不然长老亲我一个,说不定你亲我一下,我就醒悟了。”
呸!无耻!
白骨公子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看,连长老你都不肯渡我。”
白骨公子回头望了一眼正一脸凶象盯着他的孙行者,柔声道::“你我这辈子做不成夫妻,那就下辈子吧,长老可要记好,无论你成佛成魔,可都欠了我一份因果。”
陈唐唐猛地出声:“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凝视着她,唇角含笑,低声道:“我什么也不做。”
“我只想让长老你看着我的喜欢。”他低下头,似乎想要吻她。
陈唐唐寒毛直竖,金光缠上手掌,正要给他一掌,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轻声喃喃:“断绝七情六欲真的那么好吗?”
他轻轻蹙眉,幽幽叹息。
手却在陈唐唐的脸上轻轻一抹,陡然间,陈唐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的样子。
白骨公子却笑了起来。
“我虽然法力不及旁人,但这一手改头易面的本事却是一绝,一般的神仙都发现不了。”
白骨公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孙行者,低声道:“虽然他能看出来,不过恐怕他见不到你了,如果那人说的没错的话……”
陈唐唐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白骨公子却一个闪身钻进了云彩里,孙行者也跟了上去。
孙行者没有追多远,就云中赶上了那个妖怪。
他当头便是一棒,只听一声骨头脆响,那个妖怪化作一摊白骨直直朝地面坠了下去,连带着怀里的陈唐唐亦坠落下去。
孙行者双目赤红,追随而去,想要在师父落地之前接住她。
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接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重新恢复,哦,对了,去救师父。
他急急追去,然而为时已晚,师父从几千丈的高空坠下,已经摔成一摊肉泥了。
孙行者绕了那摊肉泥看了几圈,想着如何是好,可奇怪的是他居然连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他师父跟他原本就是陌生人。
孙行者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嗤笑一声:“我还真是生了一颗石头心。”
算了算了,还是将这件事跟他们几个说说,他们几个早点散伙好了。
孙行者转身就走,突然一股疼痛从那颗石头心传来。
他下意识捂住,眼中却一片茫然。
奇怪,为何他总感觉好似丢掉了什么似的?
孙行者看着手中微微发颤、似乎留恋不舍的金箍棒,耸耸肩,将金箍棒变成金针塞进了耳朵中。
孙行者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师弟,发现八戒正茫然地站在山林中,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悟净则拿着几件衣物在市集上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敖烈则在治完腿后,跑到人家郎中房顶躺着,还怎么叫都不肯下来,将老郎中气得够呛。
孙行者将师父变成肉饼的事情对他们说了说,四个人便准备分行李,各自离开,可师父的衣物和法器全都在悟净怀里。
悟净突然跳了起来,一言不发地飞奔而去。
三人追着他,只见他跳进河里,转眼不见了踪影。
他居然一个人将师父的遗物都贪了!
孙行者他们三人明明都不是贪图财物的东西,但不知为何,此刻却难受的要命,似乎不把东西抢回来,连睡觉都不会安稳似的。
孙行者抱着胳膊冷冷道:“咱们分散开去抓吧,谁抢到就算谁的。”
八戒和敖烈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同意了他这个分法。
三人在河边就地散伙,各奔东西。
这时,河边的草丛突然抖了抖,跳出一只青蛙,青蛙看了看他们几人离开的方向,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男人嘴角翘了翘,举起自己的右手,只见他手里正捏着一把金色剪刀,而他的左手则握着四根红线,他将红线随意扔掉,化成一股淡烟离开了。
再说另一边,陈唐唐被那妖怪抱着钻进云彩。
在孙行者没有追上来的时候,那妖怪弄晕了她,等陈唐唐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周边是枝叶茂密的树木,头顶的鸟儿在啾啾乱叫。
陈唐唐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却猛地愣住。
她顺手一捞,低头看去,漆黑的长发如一匹上好的丝绸。
头、头发!
贫僧不是和尚的吗?
陈唐唐猛地跳了起来,拉扯着衣服一看,身上哪里还有什么袈裟,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薄漂亮的缃色的齐胸襦裙,外面则是一件红色团花的大袖衫,行走间,衣袖拂花,好似神仙妃子。
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胸口,然而,一片平坦。
陈唐唐:“……”
啊,这应该是她自己的身体吧?